進攻,就得有事功之臣。
事功之臣,就得學實學。
學實學,就得搞內外分野。
搞內外分野,就得要求皇帝必須腦子非常清醒,保持均衡,會玩手段,明白方向。
不明白方向,黨爭就無法控制,皇帝可能要淪為黨爭的小弟,路線問題會凌駕在皇權之上。這既包括王道、霸道、復古、禮法、也包括進步、激進、工商、改革,還包括民本、君本、封建、一統、專營、放權等等。
皇帝可以有路線,甚至皇帝可以本身就代表一條路線,但皇帝不能讓路線凌駕在皇帝之上。
這其中的區別,皇帝很懷疑太子能不能明白。
這也不是換個太子就能解決的,因為皇帝在改革中表現出的傾向,使得皇帝無法確定皇子們到底是認可路線,還是認可皇權。
而換太子本身,又似乎意味著這是皇帝在傳達對路線選擇的態度,實際上在這時候換人,本身就是對皇權神圣性的削弱,看起來像是降到了路線之下。
皇帝自己也難受,或者說是他自己作出來的。
剛開始改革的時候,皇帝自己都不知道對不對、好不好、將來的情況能否應對。
他在改革中成長、在實踐中琢磨。而改革的過程里,又是靠劉鈺這個“寵臣”去完成的,且不說本身讓太子去跟著學這就容易叫人產生極大的誤解,就說讓太子和劉鈺交往過密,皇帝自己都不安心。
等著改革初見成效,太子卻壓根跟不上時代了。
不是說太子啥也不懂,實際上太子小時候就跟著傳教士學過數學,長大后也接觸過新學學問,而且對于火車鐵路這些東西也不是一無所知,看實學書籍看的也不少。
而是說,太子學的太多,腦子學的涇渭分明了。
的確,皇帝是要搞內外分治的,但這種內外分野是要搞成一團漿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不是搞成涇渭分明。
問鐵路,就照著新學的思路講;問朝政,就照著舊學的思路來。這種涇渭分明不成漿糊的狀態,是不行的。
皇帝很想讓太子明白,鐵路這破玩意兒,只是看起來新,所以翻史書,沒辦法以史為鑒。
可他娘的,你翻書的時候,沒有鐵路,難道沒有直道、漕運、海運、京杭大運河嗎
看起來新,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么。
可他娘的,大順打西域,和伐日本下南洋,并沒有相隔多少時間。都是一兩萬人決定戰爭的勝負,都是距離都城萬里之外用兵,西域用兵超兩三千萬,下南洋伐日本不過幾百萬兩白銀,這其中的后勤軍費的差距,到底是哪差出來的
換了個皮,你就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