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是沒辦法。
就北方這個情況,有脾氣暴躁的母親河,修運河就別想了;就黃土區和華北平原的黏土,下了雨,能把三兩的鞋黏成三十斤的黃黏土,這時候修公路也是白扯。
在皇帝看來,那這“不用水的大運河”和人不罰馬不嚼的“木牛流馬”,簡直就是天賜之物了。
如果修通了南北切割貫穿中原的鐵路,400萬石的糧食,運費就算消耗了七成,能有100萬石抵達河南,那這簡直就壓根不用去考慮什么一里路一萬兩銀子的天價,就算再加兩萬兩,那也值。
皇帝不是怕人亡政息,而是怕太子按圖索驥。心里壓根沒有啥清醒的認識,不知道變通。
有道,方可通萬法。
當爹的說,要修路,于是就吭哧吭哧地修。
可在這個變化的時代,皇帝這二三十年就見了許多前所未見之物,要是日后遇到什么新情況,自己這個當爹的都沒見過,不可能給出明確的指示該怎么辦,那咋整
不知道咋整,只能回去看古書,古書里的很多東西,只看其形,那不非要搞出來王莽改制那一套
現在的情況,在皇帝看來,真不是想退一步就能退的了,大順已經被改革綁架了。
大順征伐日本,給大順上的一課,就是海軍可以快速兵團機動,始終保證一個以多打少的優勢局面。
想要解決,廢掉海軍,理論上要沿著海岸線修一條上萬里的鐵路,那這還是得往前走。
大順占據錫蘭,給大順上的一課,就是印度就是進入南洋的橋頭堡。英法都在印度編制土兵,到時候一個上億人口的地盤,有的是炮灰,到時候就南蠻入侵了。
不過,應該說,直到現在為止,包括皇帝在內,都還沒有對貿易、商品這些事上,有絲毫警覺。這也不能說是錯,只能說,現在警覺,真有點杞人憂天的意思。
既不可能從資本主義工業競爭的角度去理解國與國之間的競爭這屬于超前課程,大順現在是真沒機會感受這種競爭。
那么,大順也只能從傳統的征服與統治的角度,去理解國與國之間的競爭。
而從征服和統治的角度,大順既然能去印度收稅,那么歐洲人能不能在中國收稅呢
衍圣公掛英王喬治的畫像、掛法王路易的畫像,有沒有可能呢地主能不能像印度的柴明達爾一樣,只要保證我繼續統治,我按時交稅就行,剩下的都可以
大順畢竟是經歷過明末的破事的,對此,素來是覺得靠不住的。尤其是這一次孟加拉事件中的背叛,更是給了大順皇帝一個警示,大有可能。
是以,已經沒法退了。
不退,就得保持海軍。
保持海軍,就得有錢。
有錢,就得貿易。
貿易,就得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