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而言之,沒錢,沒資源,有限的財政都要花在舊時代的矛盾上。
隋煬帝能修大運河,但只能修一條,而且修完就炸了。
大順能修鐵路,而且看起來應該能修不止一條,因為他能從外部搞到錢、物資、糧食、布匹等等。
在皇帝看來,鐵路和海運的出現、快速發展,那么平準、均輸,也就有了意義。
平準、均輸全國糧食價格基本穩定且統一、全國鹽價基本穩定且統一、甘肅的糧價和蘇州的糧價基本一致、大災之后各地快速運糧糧價仍舊穩定這本身,就是平準和均輸在封建社會之下的最高實現。
哪個封建王朝能做到這一點,四百年,問題絕對不大。
再加上鐵路可以實現皇帝預想的,把天下切割縱橫,讓農民起義只能困在一省之內的想法。
這個想法本身,就是封建頭子和一部分官僚,認為且認識到先進的武器和技術,可以有效地強化封建統治的洋務運動式思維的最高體現。
而這個問題再細致一點,就是以松蘇為中心的新體系,囊括東北、南洋、朝鮮、日本、以及印度、歐美貿易的這么個體系,所的稅金、資源、糧食,能否養得起一支20萬人到30萬人的精銳野戰部隊,可以通過鐵路和海運快速機動完成救火式的鎮壓;能否養得起一群依托這一切收入的事功之臣,確保一支完全寄托于皇權而非國內土地的人才群體
顯然,現在看來,不但可以,而且可以。
至于說對內地的全面改革,皇帝心里明鏡似的。改不動、改不了,湊合著過吧,改就容易照著王莽新政的方向上走了。
而皇帝既希望讓太子做個守成之君、又告訴太子做事就要做到底不要半途而廢要有自己的主見。
這本身也不矛盾。
一方面,現在就算做守成之君,也和以前不一樣了,也得不停地做事,做許多前所未有之事,否則守不得成。
另一方面,真要是太子頭鐵,膽魄比自己還大,真要搞類似王莽改制、均田授田之類的改革那作死歸作死,死了也不可能從棺材里爬出來說這樣不行。
既是做了,那就做到底,別一開始莽,后面就慫。
真要是腦子抽了,選擇做了,那就對起義、反抗什么的,來一萬殺一萬,朝中誰反對,通通流放育空河谷,去與挖金人養狗。
千萬別做到一半又慫了,那還不如不做。
皇帝也知道,這怕不是一時半會能和太子說明白、講清楚的。但教了多少大概能明白一些。
而最關鍵的,做“超然的仲裁者”這個內涵,這就真是只可意會,無法言傳的東西了。
太子看著皇帝給他畫的圖,皺眉思考了一陣,終于大約多少明白了一些他爹的意思。
皇帝呼了口氣,緩緩道“這些事,你一時看不透也算不得什么。雖然東宮的人也跟著去了松蘇、川南等地,可他們的眼界,終是差了一些。可為長史、刺史,但恐難有管仲、樂毅之賢。”
“此事你裝在心里即可。不過關于這些事,你不妨問詢一下興國公。”
“他的話,你要聽其所以然,不要只聽其然。知其所以然,他之然,未必是汝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