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稅人先預付了8000萬日后稅款,日后你們慢慢收。
賣官賣了2700萬。
法國的賣官,基本可以理解為“捐監生”。
未必能當官,關鍵是有“優免”法國這點人口,二十萬到四十萬“貴族”身份的人,和大順的百萬生員一樣,還能誰都能當實官啊
買到官職之后,其實基本是空的,因為收稅的事有專業的包稅人。
但是有這個預備官身,就有士紳優待,免除一些直接稅,只要不死、這個“監生”身份不革,其實就相當于你這輩子要交100塊錢的稅,分幾十年交,咱直接辦個一次性的折扣,你拿50塊錢買個貴族身份,以后也不用交稅了。
法國后期有40萬貴族,那種中世紀意義上的封地貴族沒多少,大多都是“生員”。
教會問題,涉及到教義沖突。是做善行才能上天堂、還是做善行沒卵用只要是神選之人哪怕殺人放火剝頭皮也一樣上天堂的沖突也在法國蔓延,但最終,地方政府和教會,還是“捐”了2400萬。
加在一起,也湊了兩億多,還能撐下去了。
問題在于,今年湊夠了,明年咋整
這些錢,都是額外支出,是在正常國家運轉之外的支出。簡言之,這些錢,就是為了打仗的。
再沒什么轉機,明年這仗也不用打了,沒錢打個屁
而且,繼續打下去,除了打仗,還得每年支付越來越多的利息。今年要支付的利息,就得一億里弗爾。因為之前還有欠的錢沒還呢。
在錢面前,任何“戰略思維、長遠考慮”,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只能走機會主義路線,試圖畢其功于一役,來場決定性的野戰或者海戰。
這是站在大順視角下的法國問題,也是站在大順這個國家的視角下,何時結盟的政治外交問題。
但站在法國自己的角度來看這件事,實際上問題要比表面嚴重的多。
這場財政問題引發的巨大的君主制的危機,已經開始在法國蔓延。
這場危機的,恰恰就是“沒錢”二字導致的。
法王代表絕對君主制。
巴黎高等法院,代表貴族利益。
絕對君主制的法王,提出了稅改方桉,被代表特權階層利益的巴黎高等法院駁回。
于是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沒有特權階層的存在,就沒有絕對君主制;而絕對君主制想要加稅,又被特權階層把控的高等法院,以絕對君主制的理論法理駁回;代表著貴族利益的高等法院,只能援引絕對君主制的理論作為對抗王權的武器;而王權是最支持絕對君主制,但卻試圖自己毀壞絕對君主制的法理。
最終繞來繞去,似乎解開這個死結的唯一辦法,就是解決掉絕對君主制。
和大明、大順有點類似。
也就是說,皇權的真正支柱,是士紳官員等特權階層;皇權的法理理論,使得皇權無法向士紳官員等特權階層平等征稅;而士紳官員維護自己利益的法理理論,又是皇權的理論;因為沒有大明或者大順的幾十萬上百萬的特權階層,就沒有皇權。
當然,一般情況,這不是問題,皇權和特權階層湊著過唄,還能離咋的
但如果國王或者皇帝,腦子不太好使的時候,這就是個大問題。
法王的腦子就不太好使。
他不知道自己的王權、絕對君主制,到底源于什么、支柱是什么,以及特權階層的存在到底是阻礙王權還是鞏固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