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跑到南大洋去,搶人家的地,人家當然不樂意了。既不樂意,那肯定要干咱們啊。”
“就像咱們營里那些上過學的人說的,在國內不敢土改,那去了海外還不敢土改嗎萬丹不是改了嗎錫蘭不也是把荷蘭人的地給搶了但說起來,荷蘭人又是搶的誰的”
雖然趙立生的同伍伙伴,不能準確說出把土地歸生存在此上的人所有的原始部落的自然公有思維,改成土地私有制,所要面臨的種種爭端。
但在大順這種土地私有制了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地方長大的人,對于土地私有制那真是認為是一種天經地義的理所當然。
這種理所當然,和別人認為的理所當然,不是一種理所當然的時候,沖突也就不可避免。
這種土地私有制理所當然的延伸,應該是愿賭服輸、弱肉強食、被兼并活該。所以,傳統的井田授田和原始平均主義的思潮,才會有如此活力,因為人們盛贊自己兼并別人、卻在自己被兼并和吞并時候嚎哭不滿。
歐洲之所以之前沒有這邊這種數百年一次大洗牌的原因,也就是因為他們的農業生產力不足,主流還是條田制、份田制、村社制,壓根沒有普遍意義上的主流的土地私有制和完善的地契土地買賣制度。
大順在南大洋的移民殖民活動,也就理所當然的加上了一層意識形態的沖突。
比如一片河谷地,大順去了,劃分給個人;而原本土地上的原住民,難免覺得不能理解,憑啥這片地就是你的了
而大順這邊的移民,則秉持著這種想法我開荒出來,這片地就是我的,在國內也是如此,官府也是認的。甚至我們家常年在這片林子砍柴,那么官府也默認這片林子是我家的。
從這種傳統來說,大順,因為這種私有制思維,其實最具備日后成為資本主義最后堡壘的潛質,但要提防小資反動社的那種輸不起卻又不想動所有制的空想。
于此時,尤其是此時正值對外擴張的階段,這種自中唐之后就已經根深蒂固的意識形態,使得大順在對外擴張的過程中,無比順滑。
輸不起是只有輸了的時候才會輸不起。
一旦開始贏的時候,那么贏的一方,人人都會支持贏了劃一塊地屬于自己。
大順的情況過于特殊,以至于大順在輸的時候反倒一致;而一旦開始贏,反倒分化。
輸的時候,反對游戲規則本身、和反對我輸了的人,是同路人;而一旦開始贏,反對游戲規則本身,和反對我輸了的人,就是陌路仇敵。
不過,于此時,對這些大順特殊的長期服役的專業士兵來說,他們當然是支持贏下去的人。
而大順難得地把他們不看成丘八、而是看成人,甚至居然給他們分地還給他們退役之后移民的船票和牛犁,也使得他們的戰斗力,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趙立生說,朝廷因為他們拿過槍,且拿了十幾年槍,所以要把他們送去南大洋搶地。他的伙伴絲毫不覺得朝廷做的不對,反倒覺得這理所當然。
反正都是拿槍,是回國鎮壓百姓起義,還是去打印度英法,亦或是去南大洋去和夷人搶地,這也無甚區別。
單就這一點說,他們也無愧于當世第一強軍。因為比爛下來,最起碼,比靠人販子買兵員的普魯士、靠抓醉漢去與龍蝦兵為奴的英國,還是要強一些的,主要強在他們退伍后會授田墾荒。
廣義的自耕農,是帝國最堅實的擴張基礎。這一點,大順朝廷一直堅信,并且一直致力于精銳士兵自耕農化。
至少在老皇帝未死之前,這態勢會持續下去并且真的會把這些礦場、流民、饑民中招募的士兵,花大價錢送去邊疆和海外授田墾荒。以后舍不舍得花這個錢,難說,但現在是真的舍得花。
應該說,現在看來,卓有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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