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波斯、紅海、土耳其等地,大順之前承接了荷蘭的遺產,和英國東印度公司爭來爭去,在生產端主要也是孟買布和松蘇布之爭。
有個很簡單的事實,那就是孟買距離波斯,要比松蘇去波斯,近得多。
如果不進行嚴苛的商業管制,應該說,很快就能看到大順這邊的商人,去買印度商品去往波斯賣了。
終究,在之前的工場手工業時代,大順真正的敵人,英法荷什么的都壓根排不上號,真正的敵人始終是印度,甚至可以說從大明中期出現了世界市場的概念之后,中國手工業參與世界貿易的最大敵人就是印度手工業。
大順和印度之間的貿易品,重合度還是挺高的。至少相對于歐洲而言,重合度高得多。
航運距離、人工成本、如果摧毀印度手工業等等這些問題,需要大順朝廷這邊以強大的管控力和限制來完成。
現在更多的、更系統性的管控政策還未出臺。
但借助之前的“特許貿易公司”的模式,這種管控才是還可以用這種官督商辦的方式,逼著商人只準買國產商品去波斯、土耳其等地售賣。
在朝廷看來,軍隊拼死拼活趕走了英國東印度公司,不是讓這些商人去倒賣印度商品去波斯土耳其的。
尤其是工商貿易體系內大量的實學派系出身的人,他們對這種事深惡痛絕,在三觀上就堅決反對。否則,在他們看來,這件事就成為朝廷出錢幫著商人去搞商業殖民地了,那和他們學到的原始積累是為了工業發展的思路完全不同,而是走上了原始積累是目的而不是手段的邪路了。
大順這邊,講究個以史為鑒。
而“史”,近在咫尺。此時距離大順下南洋也沒多久,大順的實學體系一直以來都在批判荷蘭的殖民模式。
說荷蘭就是商人誤國,以國家力量為基礎,只為極少數商人發財。
偌大個南洋地區、那么大的殖民地,能把本國的紡織業干死,這一直都是大順這邊的反面教材。
當然也包括英國東印度公司,逼的英國紡織業暴動和1701大請愿,這也是個反面教材。
在這種三觀氛圍下,這種管控心態也就可想而知。
即便大順這邊在歐洲口口聲聲喊自由貿易,但實際上踐行的依舊是老馬的總結早期工業,沒有特權和保護是不行的;剝離土地、對被剝削者的殘酷立法、補貼、特許公司、軍隊和艦隊、強制本國商品優先等等,這些都是工業資本家產生的條件。
此時,對于航運和貿易的進一步管控,暫時看來,商人們的反對情緒并不高,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
因為之前他們在波斯和紅海,要不得不面對英國東印度公司的競爭。而現在,這種競爭消失了,被朝廷用暴力手段解決了,在短時間內他們的貿易額是急劇增加、甚至可以說是翻番的。
朝廷只是在官督層面上,要求商船注冊、禁止裝載印度商品去波斯土耳其等。
別的別的也就那么回事。一些商品,加進口稅,純粹就是為了增加國庫收入,而不是為了抵御競爭。
大順要面臨的競爭,并不是別國商品進入本國。而是類似波斯、土耳其、歐洲這樣的外部市場,要面臨印度或者歐洲商品的競爭。
而大部分能從波斯土耳其等地進入大順的商品,都屬于大順基本沒啥替代品的。這種時候加進口稅,不是保護目的,只是純粹的增加國庫收入的目的。
比如乳、香,天澤香,沒藥,之類的玩意兒,非得埃塞俄比亞或者索馬里有;比如檀香,主產地還是大順控制的檀香山、和已經基本算是大順囊中物的東帝汶等島嶼。
這些玩意兒,加點關稅,那就是為了白花花的銀子進入國庫,既不是保護誰、也不是限制誰,只能算大順一種特色的“中產稅”,沒錢玩什么檀香
對這些玩意,大順巴不得學一學英國的裹尸布法案呢,所有和尚寺廟必須得買大順官營的檀香,以增加政府收入,修黃河也好、造艦也罷。只可惜沒這行政能力,做不到,而且與民爭利的反對聲太大
基本上,大順這邊已經基本摸到了貿易、關稅、走私的脈,有了一個基本的清醒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