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兩年三熟三十畝地計算。
若排除掉稅、賦、攤派、銀錢兌換、火耗等等這些,只算毛產量,基本可以視作和北美的120畝地的一季麥產量差不多。
因為到了北美那邊,120畝地,是要拿出10畝作為草場地、剩下的那些要輪作休耕種豆科植物等。另外還有個人的柴草地,不需要非得燒秸稈做飯,沒秸稈連飯都做不成。
但是,這兩者的勞動強度、生活舒適度,農民這兩個字的吸引力,是截然不同的。
更不要說,那些稅、賦、勞役、水旱、柴草等問題,是不可能排除的。
山東,河南一些縣的農業徹底崩潰,歷史上要到1855年黃河決口之后,漫灌淤積導致的大面積鹽堿化、荒漠化、耕種土層被覆蓋。
現在,華北地區的農業,小農經濟,是在崩潰的邊緣,但還沒有崩潰。
這正是最難搞的一個時間節點。
往前點,可以轉型,人均土地只要達到20畝,男耕女織的體系崩潰,也不至于活不下去,最多是活得艱難點。
往后點,真到崩潰的時候,所謂的“盛世”一過,再想搞大移民、大工程、大水利除非是一個逆天組織力的中央政府再度出現,否則沒戲。
但偏偏,現在移民這事,大家都不情愿。
尤其安山湖地區。
因為大順廢棄了運河漕運,所以安山湖作為“水柜”的意義消失。
做水柜的時候,保漕是第一要務。墾荒圍湖抓著就給你平了。
現在漕運都廢了,安山湖淤積半死,朝廷的草蕩漕運巡邏隊也裁撤了,湖邊人家紛紛圍湖墾荒,耕地面積相對于廢棄漕運之前,還有所增長。
因為大順不是宗教入腦的國家,社會氛圍也不是如此,所以造就了之前的輝煌。
但同樣的,因為大順不是宗教入腦的國家,一切得講利益、講實際,所以沒辦法用“應許之地”的故事、用“出埃及記”的附會,讓許多人漂洋過海,相信“先知”的指引。
是故,哪怕劉玉和各層官僚,把道理說破了天、畫了美好的餅、講的去那邊有多么好,依舊是應者寥寥、阻力極大。
一般來說,在關于時代變革的故事里,多數會選擇一個中等家庭的視角。
可上可下,才能叫體驗人間沉浮、變革時代的中產命運。
而劉玉之所以選擇分化移民,第一批移走的,是魯西農村地區的中等之家,原因倒沒這么多沉浮之嘆。
主要是富戶和士紳,他們造反意愿不強,給他們好處,甚至是類似于“逃奴法”一樣的隱藏好處,讓他們裹挾佃戶遠遷關東。
而底層,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而這些中等家庭,一來家里即便沒有功名,但是可能距離秀才很近,最起碼也是開過蒙、識得一些字的二來挖河修堤并不是個好活,底層或可忍,甚至覺得生活水平沒怎么下降、畢竟本來就在底了再降也降不到哪去,而對這些中等家庭來說,挖河修堤無疑肯定是苦日子,他們的情緒會更加強烈。
畢竟,一般來說,就算出勞役那至于亂世時候被抓壯丁,中等家庭也會選擇出點錢,雇人去。
安平湖周圍的一家姓王的家庭,就是這樣的中等之家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