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經濟,政治,又是不分家的。
劉玉聽到這些官員們在談關于經濟、工商發展的見解,卻笑了笑,搖頭道“今日我倒并不是想說這個,或者說這個本就不必談。運河被廢之后的諸多問題,已然足以說清楚了。”
“你們也知道,我是少談義、而多談利的。”
“先秦先賢,有人言交相利。他們也是談利的,要以交相利而大利天下。”
“太史公,也是談利的,所謂故善者因之,其次利道之,其次教誨之,其次整齊之,最下者與之爭。”
“但既說利,或者說,利天下”
“那么,這天下到底該怎么算”
“世上,沒有變法,能讓所有人都受益,至少現在沒有。哪怕是技術上的,你做出個更好的東西,便可能叫一些原本從事這事的人無業為生。”
“僅以山東為例,這些年的變革,可謂是徹底毀了魯西、魯北、運河沿岸。但同樣的,又肥了膠東、沿海。”
“所牽連的百姓,兩邊各有千百萬。”
“既然說,變法有利有弊,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也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受益。”
“那么,真得有個標準。”
“在這個標準下,有些變法,是利天下而損一些人;有些變法,是損天下而利一些人。”
“那么,這個標準該怎么算”
“我是不怎么學周禮的,所以這些事就和周禮不同。按照周禮去變法,接近的便好、遠離的便壞。”
“可按照利去變法,有的人得利、有的人受損,那么就算以利天下為正確。那么,又怎么評價那些是利天下、哪些是名利天下而實損天下呢”
“或者說,你們覺得,這些年的變法,利益受損的百姓,從運河到兩廣,所受損者不下五百萬。你們覺得,這些變法,是有利天下的嗎”
雖然談利,但大順畢竟還是個講傳統的王朝。哪怕是王安石變法的時候,最起碼在道理上,那也不能直接說為了充實國庫,而是得說這是符合利于天下的、或者貼近周禮的。
實際上,大順可能已經沒有機會走“托古改制”的道路了。換句話說,修改儒學經典、亂解周禮制度,從而讓“變法”獲得“貼近圣人”的合法性,已經不太可能了。
所以,看似劉玉在談“利”。
實則,其實是在覺得自己該做的事基本做完了后,詢問一下這些被他潛移默化并不太深的大順官員一些事是否具備了一種隱約的進步的、或者解放生產力的三觀評價體系,來評價一些事
因為,至少就劉玉這些年做的事,如果想要獲得“正確”,那么只能依靠唯生產力的評價標準,才能輪得到一個“對”字。
既不符合復古儒學、不符合周禮制度、不符合耕者有其田的私有制下的天然正確、更不符合之前的儒學體系,那么,怎么才能說這些年的變革是“對”而不是“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