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劉玉認為大順肯定是沒救了。但不可否認,現在的大順,確實正值盛世。
既有封建王朝周期的、休養生息階段結束后的標準中期盛世。
也有新技術的應用、美洲作物的傳播、以及一系列在封建王朝體系內的改革的諸多紅利。
在這種時候,考慮造反、或者革命,就此時的社會基礎而言,并不現實。
正如歷史上的法革,是在來回折騰的變革之后,終于爆發的一樣。
亦如沙俄也是斯托雷平的改革,折騰了一番,最后炸了一樣。
大順,基本上也要走這樣類似的道路。
不怕大順折騰,就怕大順不折騰。
而如今對外擴張和工商業發展,又迫使大順不得不折騰。
這種折騰,可能是以上層主動改革的面目出現的。
劉玉確信,繼續更深入的改革,是不可能成功的。
甚至,可以確信,繼續深入的改革,就是大順徹底混亂的開啟。
而這,就是劉玉在“立言”的原因他希望之后的改革,是以他的這種想法為思路,繼續改下去,在朝中形成一種思潮,亦或者作為慣性延續下去。
而沿著這種思路繼續改下去,才可以創造出大混亂的機會。
正如老馬評價法革前的財政大臣杜爾哥杜爾哥本人是給法國革命引路的激進資產階級大臣只不過披著封建主義的外衣,重農學派雖然有它的假封建主義外貌但卻在封建王朝下,實行了非常激進的革命政策,甚至可以說是法革政策在封建王朝下的預演,比如單一土地稅,實質上就是在摧毀土地的一部分封建所有權。
劉玉所期待的大順繼續折騰改革、或者說他認為就大順這個封建王朝的現實條件下可能發生的繼續改革,也會以類似于老馬評價杜爾哥、或者評價重農學派的形式進行用封建主義的話語,來解釋資本主義;披著封建主義的外衣,執行最激進的資本主義政策。
包括劉玉之前自己做的,都可謂是這種形式披著封建王權忠犬的外衣、來執行激進的資本主義政策。
因為在封建王朝下,想要改革,能也只能披上封建主義的外衣來做事。
不同國家、不同政權的封建主義,有著不同的表現形式。
不同國家、不同政權的資本主義萌芽發展,也有著不同的階段。
一如人們并不是在他們自己選定的條件下創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承繼下來的條件下創造。
過去的一切,會像鬼魂一樣縈繞在眾人的眼前,形成層層的迷霧。
正如老馬評價重農學派身上的迷霧在這里,封建主義是從資產階級生產的角度來加以表述和說明的,而農業則被解釋成唯一進行資本主義生產即剩余價值生產的生產部門。這樣,封建主義就具有了資產階級的性質,資產階級社會獲得了封建主義的外觀
這個外觀,足以迷惑貴族出身的重農學派的信徒們。
劉玉這些年在大順折騰的許多事,其實本質上也是一樣的將一些封建王權、壟斷特權、官營秦漢制度等等,從資產階級生產的角度來加以表述和說明,卻又始終籠罩著傳統封建皇權郡縣制的外觀。
而這種外觀,也足以迷惑大順許多在封建皇權統治下的信徒們,甚至可能包括皇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