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這個后世經濟學的“不可能三角”的角度來看,大順的這一次貨幣改革、以及隨后的限制向內流通、戶籍買地、以及銀行政策等,實際上等同于在貨幣政策上要動大手腳。
要扔掉原本的資本的流動性。
轉而,依靠貨幣改革,要拿回來“匯率穩定”和“貨幣政策獨立性”。
這幾百年間,朝廷當然不是第一次嘗試觸摸“鑄幣稅”這玩意兒。
銅錢有沒有鑄幣稅,這個真不好說。沒聽說有收鑄幣稅,能收到把銅錢熔鑄成銅再賣錢,居然有得賺的鑄幣稅;也沒聽說為了貨幣穩定,需要貼錢給大商人去日本販銅的鑄幣稅。
寶鈔倒是大概可以算鑄幣稅,但就是稅的有點大,稅崩了。
故而大順這一次才吸取了教訓,之前西班牙銀元已經在廣東、廣西、福建大規模流通歷史上,滿清雍乾年間,就有不少留存后世的地契交易,用的就是西班牙銀元了的現狀下,朝中不少有識之士就提出要廢兩改元,建議鑄幣。
但最終,還是考慮到手里的金銀盤子不足,只怕是辦不成,便一直壓了下來。
直到現在,金銀盤子充足了,這才算是要準備搞貨幣改革了。
既然說,貨幣改革,從后世經濟學的角度,大順的思路是重構那個金融貨幣政策的不可能三角,扔掉原本的一角轉而加固原本沒有的兩個角。
那么,不得不說,圣西門主義的實業銀行思路,恰恰是非常合適的。
老馬當初評價過,說打著圣西門實業社旗號的那種動產銀行的目的,顯然是在用同商業銀行的運營完全相反的方法,對資本發生作用
商業銀行使固定資本暫時得到自由的運用
而這一套東西實際上是把游資固定起來,限制資本的自由運用
例如,正常的股票,可以非常自由地流通,但是這些股票所代表的資本,即投放在鐵路建設上的資本卻是固定的現代的幾乎每一次商業危機,都同游資和固定資本之間應有的比例關系遭到破壞有關
但這樣的機構,它的直接目的是盡量把國內的借貸資本固定起來,投放到鐵路、運河、礦山、船塢、輪船、煉鐵廠和其他工業企業
當然,股份制用于實業發展,一方面顯示出過去料想不到的聯合的生產能力,并且使工業企業具有單個資本家力不能及的規模;另一方面就是滑向傅里葉所言的工業封建主義。
要注意的是,工業封建主義,是歷史的進程。
這不是誰能發明出來的。
而這一套東西,并沒有發明工業封建主義,但卻巧妙地把工業封建主義,作為一個工具,一個給真正的掌控者“納貢”的工具。
圣西門也好、拿三也罷、畢烈拉兄弟等等,這些搞這套的人,都沒有“發明”工業封建主義的本事,因為這玩意兒是歷史的進程,就像萬有引力一樣不是發明出來的。但是他們卻發明了一種辦法,可以把工業封建主義,作為他們的納貢工具。
這當然很關鍵,這關系到大順的封建統治者,能否在封建主義的傳統下,搞出基本的工業發展,而不是去害怕、恐懼或者直接毀滅這種萌芽。
除了這個關鍵因素之外,還是這一套東西,實際上是把游資固定起來,限制資本的自由運用投放到鐵路、運河、礦山、船塢、輪船、煉鐵廠和其他工業企業
對大順朝廷而言,以他們的傳統思維,怕的恰恰就是“海量的游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