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至少不必擔心,那一套才玩了三年、五年,甚至于黃河河道還未竣工、鐵路還沒修完,那就崩了。
等著底子打好了,崩就崩唄。
這是第一個危機。
至于第二個,也即大順的工業能否保持在一個很長時間內的高速增長,而不至于才年,這一套急速工業發展的路子就瓶頸了
這個,還是得考慮大順“帝”這個定位。
既然是現實世界,那就不可能“拋開現實不談”。
既然是現實世界,那就不可能有所謂的真空球形雞。
既然是現實世界,大順一共三億多人口,農業人口至少三個億,占了世界總人口的至少百分之三十,那就不可能不考慮工商業發展對小農經濟造成的破壞、以及瓦解之下農民起義和大規模抗爭的問題。
這不是說,捧著經書,說“你們要被歷史的車輪碾過”,小農經濟就會引頸就戮,覺得既然要進步,那就死唄,于是安安穩穩地渡過去了。
說句難聽的,這也就是大順還在盛世,還沒到末期。
真要是到了末期,單單是當初把貿易中心從廣東改到松蘇、單單是廢漕改海,不考慮什么半殖民地傾銷之類的玩意,單單這兩件事,百萬漕工、十萬粵繡、二十萬五嶺古道腳夫、十萬西江航運船夫,就能直接把大順掀了。就算掀不碎,至少掀一半。
更何況說,真要是動了小農經濟,那這級別可不是那兩件事那么簡單了。
難聽點說,你大順李家站工商業、站資產階級那邊。那我們小農,自去找張自成、趙獻忠、來當均田、重農、輕商的皇帝。
老馬評價“兩個拿破侖的鬧劇”的時候,說過“小農”的問題。
或者說,說過“小農”,在面對兩個拿破侖時候的處境問題。
第一個拿破侖的時候
通過“均田”,使得法國封建農民成為小塊土地的所有主,而使拿破侖成為皇帝的物質條件。這是法國在19世紀初,保證法國農村居民富裕的條件。
那時候,封建農民站出來,推翻了土地貴族,撕開了身上的封建枷鎖。那時候,他們是和皇帝站在一起,去反對舊時代、舊貴族、舊制度、舊封建的。
那時候,他們和資產階級的利益是相協調的,一起站出來反對封建勢力。
而到了第二個拿破侖的時候
封建領主已由城市高利貸者所代替;土地上的封建義務已由抵押制所代替;貴族的地產已由資產階級的資本所代替。
農民的小塊土地現在只是使資本家從土地上榨取利潤、利息和地租,而讓土地耕作者自己隨便怎樣去掙自己的工資的一個借口。
法國土地所負擔的抵押債務每年從法國農民身上取得的利息,等于英國全部公債每年債息的總額。
受到資本這樣奴役的小塊土地所有制而它的發展不可避免地要招致這樣的奴役使法國的一大半國民變成了原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