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就是老馬說的――“可被召喚的英靈”、“可披著其尸骨的亡靈”的“卡池人選”。
亦即是說
只有當周公的禮、井田的夢、漢代的經、唐的均田府兵、宋的青苗、蒙元的基層豪強的無限自由到黃河漕運被切斷中央政府都不知道、明的官田和大農村設想、大順的均田均一半、再到實學派的改革等等、等等。
這些在“古代亡靈卡池”中的所有英靈曾走過的路,都走不通,使得將來的人民和廣大群眾徹底破除了對過去――包括實學派的歪經在內――的一切迷信,
都已破除后。
真正的新時代的大變革,才會到來。
也即是說,當各種各樣的路,走到最后,發現都走不通之后,不得不選擇一條自己走出來的路。
所以,在大順的這個戲臺上,想要唱的精彩,想要在三十年或者五十年內,把破除一切對過去的事物的迷信的大戲唱完,那就需要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政策、以及至少一場的政變。
因為,這些三十年后、五十年后被視作“過去的英靈”的政策,很多都是彼此相悖的、很多都是完全相反的。
所以,不可能只靠一個“皇帝”來破除這一切。
而是,至少需要兩個、或者三個。
前一個向后、下一個向前。
前一個斥責后者為大逆不道、后者斥責前者被奸佞所愚要清君側。
正如老馬所言當事情進展到這一步之前,問題已經并不是“共和國還是君主國”的爭論,而是別的問題
共和還是君主國,在這個階段,那是辭藻勝于內容。因為在這個階段,共和一般只是資產階級社會的革命改造的政治形式,而不是資產階級社會存在的保守形式。
簡言之,共和,在某種條件下,只是作為君主國條件下,資產階級改造社會的一種形式。而實際上,資產階級,是有可能在君主制下,繼續完成他們的社會改造。只不過,如法國,因為需要召喚英靈,所以用辭藻勝于內容的形態,剁了封建的頭,共和,只是在這個階段下的一種“工具”,一種政治形式,目的是改造社會,而不是真的糾結于“共和”還是“君主”這種辭藻。
當資產階級繼續發展,卻會發現,他們又把君主請回來了。
直到說,當這一步走完,然后才是內容勝過辭藻的過程。
而到內容勝過辭藻這一步的時候,亦即是破除了一切對過去的事物的迷信的時候。
是以,到這一步的時候,帝,已經屬于被破除的密信的內容了,那就連作為辭藻的意義都沒有了。
既不是內容,也不是辭藻,那么“帝”這種“信則有、不信則無;nothg,everythg”的東西,壓根也就不存在了。
一群人在那爭論,陽光萬里好、還是白云遮天好。
而一群信奉黑夜的人,會需要去辯論陽關萬里還是白云遮天嗎既不需要考慮,那么自然也就不再存在太陽。因為陽光,本身就是舊事物的迷信的一部分。
歷史上的中國,走完“破除所有舊事物的迷信、發現那些路都走不通”的過程,從1840年開始算起,整整走了110年。
在這期間,走過帝制、走過復古、走過托古、走過基督、走過洋務、走過變法、走過共和形式、走過藍衣社低配法西斯蒂、走過落后民族裝在籠子里展覽、走過屠刀人要換種地要過火的軍政府、走過連關稅都不存在的“自由貿易”、走過聯省、走過軍閥混戰的分裂
當所有的,舊的,本國的舊、他國的舊,全都走不通之后,才自己找到了一條破除了對世界歷史的過去的一切迷信之后的路。
而大順,劉鈺樂觀地估計。或許,這個破除過去事物迷信的過程,從現在算起,若是有那么一位手段高超的野心家的一場政變,或許只要十年。
畢竟,老皇帝的意思,是拉起一道新的長城,內外分治。
這,等于是“雙線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