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稍有不慎,就被刻舟求劍、東施效顰的問題。
現在劉鈺拿著拿三的空想理論的實踐設想,來反問李欗,覺得行不行。目的就在于,看看李欗能不能明白,空想的方法論可以接受、但實踐設想必須要和大順的實際情況相結合。
所謂拿三這一套的方法論,或者說這種讓xx再次偉大的大致思路,老馬說的很清楚了用青春版的思路,解決衰老版的現實問題。用過去的方法,解決現在的問題。
方法論如此。
而畫的大餅中,又至少是以小農的利益、工人的利益、勞資關系、解決普遍貧困等為目標的。
甭管說,拿三最后是不是瘋狂打自己的臉這邊說著增加國土財富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思路、上臺后就打了克里米亞和第二次鴉片戰爭;這邊說著要解決普遍貧困問題、要發展實業、工業和農業才是立國基礎,那邊搞出來了法國投機資本的狂歡二十年,最后干成了高利貸資本主義。
關鍵是,用這套“舊思路解決新問題”的方法論,衍生出一整套的“為全民謀福祉”的最起碼聽起來貌似可行的實踐方案。
這,也即是劉鈺說的,相當加強版的拿三、想要承擔起這個破除一切舊事物迷信的歷史不自覺的工具,最起碼要有一定的本事。
要有“發現問題”的本事。
要有“分析問題”的歪經方法論,雖然歪,但最起碼承認物質世界。
以及要拿出一個其實是扯犢子、但聽起來大家能接受且似乎未來可以實現的“解決問題”的思路。
固然說,發現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這三件事,好像這號人只能有三分之一的能力。
但,這,已經相當不易了。
大順朝堂里這些人,能做到有“發現問題”本事的,就鳳毛麟角了。
而至于說能有“分析問題”的歪經方法論,而不是到“分析問題”這一步就直接扯犢子的人,那就是在已然鳳毛麟角的人中更少了。
李欗能理解當年莊子說的“東施效顰”的故事,能理解“可以平移蹙眉捧心、卻不能平移長相”,這簡直就可以算是大順朝堂里“了不得、不得了”的人物了。
至少,比起大順之前的主流之爭,即“由內而外”、還是“由外而內”的“道統”之爭,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而既然是大順的事。
那么,就不可能不以天下為視角,不以大一統的龐大國家為視角,更不可能忽視三億小農的存在。
拋開這三點,在大順,任何繼續往前走的方案,都直接可以視作扯王八犢子。
而如今,劉鈺既然和李欗談到了如今的一門“顯學”。
實際上,也即是說,當時代走到了這里、當大順走到了這一步,怎么繼續往前走、或者說未來在哪里的“關于未來的構建”的上,這門“顯學”,至少算得上是一種“理論上貌似走得通”的方案。
甭管說,實踐起來現實與否。
只說,如果說,連理論上都辦不成的事,實踐起來就更不可能。
而劉鈺這些年潛移默化之下,提出了一個未來的構想。
這個未來的構想,是以“工商業發達、容納了大量人口、小農最終擺脫了絕對貧困”為具象的目標的。
但是,目標在那、目的地在那,很確定。
路,怎么走
這門“顯學”,算得上“理論上貌似可以走到那個目標”的考慮了天下、考慮了大一統龐大、考慮了三億小農的一條路。
但是,顯然,這條路,或許走得通。但靠改良、變法,肯定是走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