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欗談東北遷民問題,卻談到了南洋、印度。
而這些話的內核,用劉玉更加熟悉的語言來講,其實本質三兩句話就能說清。
利用國家的權力,積累和組織起社會力量,像溫室一般,助長封建生產方式向資本主義生產方法的轉換過程,并縮短其過渡期如殖民制度,就是如此
保護制度、關稅、保護稅、輸出補助金、強制顛覆其屬地的產業強行將本國的制造業者制造出來。歐洲各國都要為想辦法攫取這種發明出來的特許權,而相互勾心斗角如英格蘭強行顛覆愛爾蘭的羊毛制造業;亦如學習科爾貝爾主義,以國庫投資作為本國工業的原始積累
李欗說的這一套,就是老馬說的保護制度。
后世的人,對于保護制度的理解,是片面且淺顯的。
因為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
后世的社會存在,是二戰之后,亞非拉人民反殖民、反侵略、反帝國主義,獲得了階段性的勝利。哪怕說常鬧笑話的印度,那也不再是殖民地,而是有自己的國家強力,能夠保護自己的關稅。
在這種社會存在之下,對于保護制度的意識,無非認為也就是加加關稅、政府補貼之類的。
但是,在此時,在18世紀、19世紀,殖民主義盛行的時代,保護制度,如老馬所言英格蘭摧毀愛爾蘭的羊毛制造業,是保護制度;歐陸國家用科爾貝爾主義,以國庫重稅直接作為本國工業的原始積累,也是保護制度;保護性稅收,是保護制度;英法等國行政命令直接干涉棉布穿衣問題,也是保護制度。
換句話說。
在殖民主義盛行的時代。
以暴力手段、行政手段、軍事干涉等,摧毀屬地的競爭工業,也是一種保護制度。
只不過,后世嘛,那幾個原本被侮辱被損害的、被殖民或是半殖民的國家,一個個站起來了。
以軍事手段、行政手段、暴力手段,直接摧毀去本國工業生產能力的辦法,行不通了。
所以,這才產生了對保護制度這四個字的誤解,以為保護制度只是本國加加關稅、給點補貼那么簡單如后世之日本半導體的覆滅,即可視為這種保護制度的“經典形態”。
所以,這又繞回了老馬說的那個道理在前工業時代,商業霸權,才能帶動工業的發展。而商業霸權,又是靠擴軍、備戰、造艦,主要是海戰來決定的。
大順之前十年,瘋狂造艦、擴軍,下了南洋,打贏了一戰。
之前下南洋,就已經早就了蘇拉特地區的棉紡織業崩潰、帶動了松蘇棉紡織業的高速發展。
這,就是軍事霸權,帶來了商業霸權。而商業霸權,又帶動了本國工業發展的典型例子。
因為,蘇拉特地區的棉紡織業發展,很大一部分,源于荷蘭在南洋的商業霸權和軍事霸權。
當大順下南洋,結束了荷蘭的商業霸權和軍事霸權后,依靠著荷蘭的南洋霸權而發展起來的蘇拉特棉紡織業,也自然完犢子了。
當然,這個事,細分析的話,和李欗說的“孟加拉甘蔗”問題,還不一樣。
大順下南洋導致的蘇拉特棉紡織業崩潰的內核,和李欗現在說的孟加拉甘蔗問題,是有所不同的。
蘇拉特,不是荷蘭的殖民地。
那為什么荷蘭非得去蘇拉特買棉布,而不去大順松蘇地區買棉布呢
是因為松蘇棉布的競爭力,不如蘇拉特棉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