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畝地產多少甘蔗、能榨多少糖,老天爺給的氣候什么的差不多的話,差距也就真沒那么大。
于是,殖民、商業霸權、保護制度的“優勢”,那就顯現出來了。
歷史上,英國的棉紡織業那么差,是怎么搞死印度的棉紡織業的
愛爾蘭的條件不錯,那么愛爾蘭的羊毛紡織業,又是怎么毀滅的
為什么北美南方州那么好的條件,卻直到21世紀,南方州一些地方依舊沒有吃羊肉的習慣這個不怎么吃羊肉的社會習慣,又是怎么養成的其背后的歷史原因是什么僅僅是因為那里的人非要覺得羊肉不如炸雞好吃
其實,這和李欗說的毀滅印度制糖業,是一回事。
軍事霸權在手、關稅控制權在手、暴力機關在手。是在大順的手里,而不是印度反帝反殖民后的國家手里,那玩一點高端的保護制度,摧毀屬地的制造業,為本國的制造業保駕護航、建立溫室保護本國資本茁壯成長,那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嗎
這件事,是如此的易如反掌。
以至于。
易如反掌到,李欗覺得壓根沒必要和劉玉說一說,該怎么才能毀滅印度的制糖業這件事的細節。
因為,李欗覺得,談怎么消滅印度的制糖業,在事實上的霸權和殖民體系下,是如此的易如反掌,以至于像是在說該如何教狗吃屎。和劉玉大談“教狗吃屎”的事,李欗只怕劉玉瞧不上自己,事后稍微一宣揚說“七皇子論政全無重點、輕重不分、主次不明”什么的,那就大為不妙。
老馬說的保護制度,玩起來的手段可就多了去了。簡單來說,玩“產業補貼”,那是老馬說的保護制度里最o的一種。
但凡我能控制它國政治、關稅、稅率、同時又在它國駐軍,那我為啥要去玩最o的“產業補貼”
只有我無法控制它國政治,炮艦無法在海岸一架就轟開他國大門,無法在他國駐軍,無法操控他國關稅,才需要玩什么產業補貼這種最低級的保護制度。
通過這種保護制度,摧毀印度的制糖業,既意味著新一輪南洋大遷徙的開始,也意味著南洋制糖業發展所需的豆餅肥會讓東北的那些“暫時并不具備資本主義這種社會關系”的土地,具備了條件,一旦完成了道路建設,資本會迅速沖向松遼分水嶺以北,以每年十幾萬甚至幾十萬的遷徙速度吸納“被剝離了生產資料的工資勞動者”。
當然,李欗說這番話的意義,不在于他提出了一個似乎靠譜的遷民方案。
更重要的,還是在于劉玉說的“歪經方法論”、或者說“逆練老馬學問”。
殖民制度、國債制度、近世賦稅制度、保護制度,達成體系的綜合并成為孕育新社會的舊社會的產婆
比如說,大順打贏了一戰,把印度納入勢力范圍。
那么,這僅僅是為了多收點土地稅、為了開疆拓土之功績嗎
顯然不是。
得需要有人清楚,運用國家強力,去孕育新時代。
至少,李欗的思路,是這種“產婆”的思路。這,才是最關鍵的殖民不是為了開疆拓土之功、賦稅不是為了增加國庫收入、關稅不是為了國庫有錢。而是要把這些東西,不管有意還是無意,用新時代的思路,去理解這一切、運用這一切。
以印度為例。
如果只是為了征服、統治、開疆拓土、征稅征賦,那么大順仍舊是個傳統帝國。這和那些在中亞混不下去,從阿富汗翻山去印度征服的征服者,沒任何區別。
但如果能夠改變印度的生產關系、崩潰產業或者扶植產業、改變印度的經濟結構、產業結構。那么,大順算是邁入了“近代帝國”的門檻。
近代帝國的關鍵,不是帝國,而是近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