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進賢不只是欽天監監正、禮部侍郎,更有一層身份是耶穌會中華區的副會長。
今日朝會福建節度使上奏此事,再交往結交那就不是劉鈺一個人的事。日后再結交,那似乎就是整個翼國公家族在站隊,在表態。
有些話,劉盛不能說的太明白,或者劉盛覺得劉鈺還小,很多事說了也是白說。
福清縣的這件事,詭異得很。
這并非是今年才發生的,而是已經發生了數年,當時報上來也沒起什么波瀾。
可今天福建節度使舊事重提,這意味著西法黨的反對派已經準備充足。
這封奏折,是大戰前的序幕,是朝中西法黨的敵人要借此機會與西法開戰,打壓如今在朝中勢力越發大的西法黨。
西法黨自前朝徐光啟時就已存在,如今更是發展壯大,雖不說根深蒂固,但確實不少大臣如前朝徐光啟一般受了洗禮,成了基督徒,在朝中自成一派。
劉盛久在朝中,站的又高,對于朝中的風吹草動和種種跡象,正是春江水暖鴨先知。
家里傳爵四世,朝中爭斗看得多了,自有一手安命保身的本事,更有靈敏的嗅覺。
劉鈺喜好西學的事,京城皆知他不務正業。既是勛貴子弟,紈绔小輩,不務正業倒也沒什么,反倒是整日務正業倒可能會有禍患。
又非嫡長子,不能襲爵,家中又鐘鳴鼎食,這才有精力和財力去玩些奇怪愛好。
可今日福建節度使的奏折一出,劉盛立刻明白朝中要有大亂。
這封奏折不是剛剛沖鋒的號角,而是朝中兩方勢力角力到白熱化時的戰鼓。
鼓聲一響,意味著黨爭要起。
加之前些日子羅馬教廷特使自歐洲回來,帶回了教皇措辭嚴厲的“圣諭”,要求中華教徒不得祭祖、不得尊周公孔子為圣、不得拜天帝神明、不準稱呼昊天上帝褻瀆陡斯之名。中華教徒為官者,不得叩拜皇帝,因為皇帝不是耶穌;中華教徒稱周公、孔子為圣是不合法的,因為封圣需要教廷允許……
聽說皇帝在詢問傳教士的時候,氣的把硯臺都砸了。
這幾件事連在一起看,朝堂上對于傳教士的態度只怕要發生巨變。
勛貴之家站的太高,也最容易受到牽連,是以下朝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劉鈺叫回來。
“福清縣的事,我早有耳聞。我再說一句,你細細去品。這福清縣的事,是數年前的事。數年前就已上奏一次,彼時上曰,此小事爾不必在意理會。今日福建節度使又大張旗鼓地上奏,陛下卻大為震怒。你可明白了?”
劉鈺心想,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再不明白那我不是傻子嗎?
這福建節度使的奏折,分明是揣摩上意,或者就是皇帝秘授的?
想想自己之前和戴進賢走的過近,這怕不是真要被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