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些草繩將這些樹皮穿在一起,待到傍晚那幾個冰爬犁做好了,就像是貼窗紙一樣,將這些碩大的樺樹皮貼在了爬犁的四周。
原本四處漏風的爬犁,就像是一個沒有屋頂的房子。
夜漸漸來臨,遠處狩獵和嚇唬周圍部落的槍聲漸漸停歇。水煮了幾大盆的鹿肉,配上一丁點鹽,用刀子割下一塊,往鹽里面一沾。
劉鈺又拿出了一些酒,一人分了一小杯,解了解這些天嘴里淡出鳥來的苦。
吃到興處,劉鈺就借勢說起來今后的事。
“既是到了這里,便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懶散而行了。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樹林里會射出一枚鉛彈。需得小心。”
“明天就要上江了。到時候,所有人分成三隊。”
“前隊三十人,騎馬在大隊前三五百步處。”
“后隊三十人,騎馬在大隊后三五百步處。”
“其余人皆在大隊。所有車輛,分成兩排,橫著相距五十步,形成兩道墻。除了趕車的,其余人全都坐在爬犁里,里面生上火,既暖和一些,火繩也隨時準備著。一旦有事,立刻還擊。”
“空閑出的馬匹,都在車隊的中間夾行。兩側的車隊,用繩索連接。若遇到敵襲,有馬驚慌亂跑,立刻將慌亂的馬射死。趕車的人負責,若是馬驚慌錯亂拉亂了車陣,誰趕的車,誰挨罰。”
“一旦有事,前隊后隊立刻朝兩翼包抄。大隊的人在車陣中拒守,聽我號令。前后隊一日一換、趕車人一日一換,工匠和繪圖人不參與輪換。”
“選出五名斥候,前出偵查,傳遞消息。選為斥候者,每日可得酒二兩、肉一斤。十日輪換,輪換后皆可休息兩旬。”
“可聽明白了?”
眾人前幾日得了皮帽手套,今日又喝了頓酒,士氣正高。劉鈺的話,也已是有了分量,紛紛稱是。
驕勞布圖暗暗稱贊,覺得劉鈺布置的有板有眼,的確像那么回事。
按照自己所想,也不過如此,卻也萬萬想不到用樺樹皮配上爬犁,既能遮風取暖,又能隨時有火可以點火繩。
以車隊為墻他倒是想到了,但終究是個軍官,并沒有想到如何讓士兵舒適一點,那不在軍官的考慮范圍之內。
想著自己之前傲氣橫秋不知是否和劉鈺有了芥蒂,又想著已然是打算抱一抱大腿,這時候正好打蛇隨棍上,趁勢一拱手道:“大人,我舒圖今日才算是服了大人。說句實話,大人勿怪,之前覺得大人不過是個紈绔,今日看來,大人是有真本事的。在下佩服,佩服。”
“子曰,以貌取人吾失子羽。今日我以家世取人,更是做的不對了。那相貌不能選,家世又如何能選?實在是錯的離譜。”
這話半真半假,早在前幾日劉鈺用“鈔能力”收攬人心、悄悄拿走指揮權的時候,他就已經服了。
只是覺得,當時就拍馬屁,有些突兀,于是一直暗暗等待時機。
今日這時機正好,更說的像是推心置腹、一展之前的錯誤,更叫人容易相信。
劉鈺哈哈一笑,心想那日見你橫眉怒懟田平,只覺得你骨頭里的金鐵能打出一副甲;膽子里的豪氣能吹出一爐鐵,特么原來你也是個老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