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說為表重視,會親自去接見一下第一批靖海宮官學的學生。這些學生會在之后自行前往文登。
這是皇帝在市恩,讓那些靖海宮的學子相信自己是天子門生,也提早防備一下劉鈺在靖海宮官學中的影響。
對此劉鈺只能笑而不語,威海衛、劉公島,距離京畿太近了。
如今還不是搞事的時候,就算搞事,他也不會選擇把這種地方當自己的起步點。所謂天高皇帝遠,這地方天也不高,皇帝也不遠。
老五營良家子,是皇帝手里最忠誠的刀,歷史已經證明這種和土地綁定的特權階層是最堅實的保皇黨。
這不是劉鈺認可的基本盤,只是作為此時的同路人,得搭上瓜分世界的最后一頓餐。
皇帝愛怎么市恩買義就怎么市恩買義,他有別的打算。
青州軍的第一批軍官也已經選拔完畢,皇帝開出來的名單,和劉鈺猜想的差不多,一個勛貴子弟都沒有,全都是老五營良家子中入學武德宮的。
一部分是外舍不能升內舍的,一部分是內舍不能升上舍的,一共一百二十人。
除了這一百二十人的候補軍官,皇帝還特批了四百人的良家子新兵,作為骨干。
兵員,劉鈺自己募。
連軍令狀都不用立,皇帝很清楚劉鈺的處境,五年后真要是事辦不成,那就是連全尸都留不住的命運。
甚至皇帝還當著劉鈺的面,展示了一個巨大的木柜子,足足一人多高:五年內所有彈劾劉鈺的奏折,他都會留在這個柜子里。
不是為了五年后展示給劉玉看以表達多么信任,而是告訴劉鈺五年后若是事辦不成,這個柜子可以順便就給劉鈺打一副棺材。那些奏折還能當紙錢。
他就算是皇帝也保不住,因為他是儒家天子,不是夷狄酋長;劉鈺也是龍禁衛,不是御馬監提督。
撥給劉鈺的這一百多人的候補軍官,全都沒有正式官職。
劉鈺只是個練兵使,不是軍事主官,授官固然要走兵政府的正式文書,他這個練兵使連提名授官這樣的事也沒資格。
正常流程軍中小官,是軍事主官提名,上交兵政府審核,審核通過后正式任職。高級一點的軍官,則是兵政府、天佑殿、五軍部等提名,
雖然這一百多人都要充任軍官,實際上也就是軍官,但也得到小站練兵初成之后,由皇帝讓所有人名正言順。
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
大順把文選司都能吏政府中獨立出來,成為文諭院,自然在器與名的授予權上,抓的極嚴,一點不肯放手。
唯一一件皇帝極給劉鈺面子的事,就是在靖海宮官學的人才選拔上,沒有對饅頭報考的事提出質疑。
皇帝還和劉鈺開了一個頗有前瞻性的玩笑:卿所謂“凡有勛位者且年方十八者可報名”,這倒是專門給你的弟子留的。若是日后真是興了實學,分出天文、算數等等學科,那在招考的時候,便可空出幾個名額,比如你家的親戚學的是極為冷門的堪輿,便可加上一句“學堪輿者方可報考”,倒是別出新意的辦法。
玩笑開過,也知道劉鈺身邊一個可信的人都沒有也不行,并未質疑。
考了第一是劉鈺偷著塞過題的陳青海。考試前吹噓自己要得第一的杜鋒,連三甲都沒入,他考入武德宮,那是馬術、勛功加馬上劈砍拉高了很多分,然而靖海宮的試卷并不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