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這個人還說帶來了一個武人,這可更是好消息了。鷹狩鷹狩,得用彎弓,然而這些年戰火平息,武士們的射箭技巧早已退化,正需要一個精通騎射技藝的來傳授一些中原的不傳之秘。
此人既能帶來戰馬,想必說的那個武人也非等閑之輩。
細井安明想問的,和漢學家深見有鄰想問的,不是相同的問題。
“先生從而何來,難道就不可以說嗎?”
“自天朝來,又何必問?既不肯說,自有不可告人之秘。戰馬,武人,皆違禁之物,若被抓獲,必有大禍。你不問,我不答,世上豈有不透風的墻?若透出去,日后再想要什么違禁之物,那可就難說了。”
侃侃而談,神情輕松,細井安明看看劉鈺這做派和氣度,心想此人的父輩必然身居高位,小小年紀便能在我面前安然自若。
按其所言,倒的確如此。這戰馬、武人,都是大順那邊違禁的東西,不只是東洋不準賣,連南洋也不準賣,想要得到本就極難。
如今既是有人帶來了,說的也有道理,何必要問背后的事呢?
查看了一下來船,也派了忍者上船上搜檢了一番,并沒有什么和天主教有關的東西,也沒有私藏傳教士,而且所攜帶的貨物除了戰馬外,也是很正常的白絲、水銀等。
細井安明覺得,或許是大順內的某位貴族,私下里走私貿易?若真如此,一切也就能說得通了。
這名貴族應該在北方頗有勢力,所以可以輕松地將戰馬從北方的港口運出來。
想到這,細井安明又問道:“先生可去過京城嗎?”
“我就是在那長大的。”
這句回答,更讓細井安明確信了他自己的判斷:這一船貨后面的真正主人,是某位貴族。
這樣想來,的確不能多問。若是問的多了,走漏了風聲,倒是真的會牽連。
他知道大順的體制和日本不同,沒有實封的大名,只有虛封的爵位和各地的流官,總之他們的俸祿相對于大名而言是很低的,或許走私是一個來錢的好途徑。
“先生在京城長大,那么可以說一說京城的城墻嗎?”
“可以。”
這也不是什么秘聞,日本人就算知道了京城的城墻有多厚,暫時也去不了。他是毫不在意,將京城的城墻大致說了一番,那幾個記錄的通事第一次聽有人說的這么詳細,趕忙低頭速記。
又追問了一些別的,劉鈺對答如流,更是確認這就是個京城里生活過的、且在上流社會混過的人。細井安明的判斷更加深刻,印象越發的深,便道:“之前既有榜文,若能得武人、戰馬者,皆可授予貿易信牌,且有賞銀。今日戰馬已驗,信牌可以先拿取,作為來年的信物。備貨尚需時日,先生可在此地稍等,暫住在梅三十郎家中,不要在唐人町居住了。”
細井安明一邊安排著劉鈺先在通事那里住下,一邊想著要趕緊把這件事報到幕府將軍那。
倒不是說別的,而是詢問一下將軍還有什么其余的需求沒有。尤其是如今將軍正在叫人翻譯編譯大明的會典、律令等,也或許還有別的需求亦未可知。
這人本事既大,在大順可以走私各種物品前來,至于誰在幕后那就不必問了,只要能把東西帶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