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法國的老水手連比劃帶嘟囔,張二彪跟著那些候補軍官們一起,按照規矩把自己的備用吊床捆好,然后抬到了甲板上。
這些捆好的備用吊床要按照特別的打結方式,捆扎成一大團,綁在船舷上。
聽那些候補軍官們說,這是為了等到靠近海戰的時候,防備對面的回旋炮,可以做掩體。
另外若是這東西掉進了海里,也可以飄在海上,落水的人可以抱著這東西,有可能活下來。
前三天,他基本上都是在學這個東西。
這么打繩結、怎么捆扎,直到第四天才完全學會,又一個個考核過關后,這才進行了下一課。
起床,捆吊床,然后都蹲在了第一排的甲板上。
一人發了一塊磚頭大小的磨石,一桶桶的砂子倒在了甲板上,開始用磨石和砂子來磨甲板。
據說打仗的時候,要把砂子鋪到甲板上。因為打仗要死人,死人要流血,流血會讓腳底下打滑,所以要鋪砂子。
法國人的船上,砂子很多。聽說法國人若是在海上死了,要把人埋在船底的砂子里,回到陸地上之后再埋葬,以求入土為安。
張二彪覺得這很好。
但是,劉大人卻不準,為此還和法**官吵了一架。
法**官吵不贏,只能更改了威海號上的規矩:人若死了,裝在袋子里,綴上一枚炮彈,直接投到海底,不準把人埋在船艙的砂子里。
這件事,包括張二彪在內的水手們都很不高興,最后也只能用折中的辦法。
船上裝幾桶江米和棗子,無論再餓都不準吃。
人死了之后,裝在袋子里,學當年屈大夫投江的事,在袋子里裝上一些江米和棗子,以求魚蝦不要啃食人的尸體,留個全尸。
張二彪跪在地上擦甲板的時候,一大堆的候補軍官們蹲在船頭,用六分儀看太陽。
等到他擦完了甲板,又換了一批人看。
每天正午的時候,正是軍官們看太陽看的最熱鬧的時候,二三十個人一起學怎么判斷正午那一刻。
擦了五天的甲板,確定每個人都會擦甲板后,張二彪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學的這些東西,不過是早晨起床到吃早飯這個時間段要做的事。
漫長的一天,這才剛剛開始。
從上船那一天開始,早飯就變得很簡單。
五個棗子,一大碗油茶面糊糊,一條干咸魚。
吃過早飯,便開始學習檢查那些大炮。
好幾千斤的東西,船上又這樣顛簸,一旦要是繩子沒捆好,人又這么密集,撞死個十個八個的那都很正常。
幾千斤的大家伙,擦著就傷、挨著就死,張二彪知道這關系到自己能不能活下來,學的很仔細。
檢查完大炮的繩索,就要和炮組的成員們一起,分裝火藥。
火藥不會放在大炮旁邊,而是裝在專門的火藥庫里,分裝好后,由專門的矮個子士兵來回傳遞。
這些矮個子水兵,被戲稱為“火藥猴子”。打起仗來的時候,他們要在硝煙和距離地搖晃中,提著火藥來回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