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練兵極難,李九思也是第一次看到把兵練出來后,想方設法趕緊交兵權的。難不成這海軍的差距,真的已經到了如此岌岌可危的地步?
“此事我會陳奏陛下。既然守常心思已定,那我也就不多說了。你選了海軍,青州兵早退一步,也是好事。但無論如何,西北一戰事關重大,你不能因為海軍的事就把青州兵推出去不管了。”
“國公放心,我省的。我是要練一支有制之兵,換將亦可用的。只是為將者最起碼要知道新軍的陣法,這個尚需時間。”
“嗯,知道就好。那此事就先這么定了。明日我便啟程,還要去各個州縣轉一轉。”
…………
李九思一走,劉鈺就開始制定今后海軍的發展規劃,每年投錢、存木頭、造船、招水手的事,都要寫成一個計劃。
西北一戰,鬼知道要打多久。
按照一年近千萬兩的軍費來看,應該打不久,或者說打不起太久。
但就怕輕敵冒進,精兵受損,又和準部拖延下去,筑堡慢推,這也實在說不準。
本來把青州兵當成后娘養的,但這后娘養的關系到親娘養的日后有沒有奶吃,也只能忍著心疼,又往青州兵身上投了七八萬兩銀子。
定制了一部分棉衣、棉手套、綁腿、皮帽子、帶轉向機構的四輪馬車、八百匹拉四輪馬車的馱馬。
好在日本那邊的十三張貿易信牌加上運米走私的錢,自己能分不少,雖然肉痛,也只能投進去。
日后這支青州軍和自己可能一點關系都沒有,這錢花的實在心酸。
一部分是可以自己訂貨生產,另一部分最好還是在松江等地直接下單購買,那里的紡織業發達,做起來也容易。
把這些要購買的清單交到了康不怠手里,讓他支取了銀子去準備。
“對了,仲賢,關于青苗法的事,文登這邊辦的怎么樣了?”
“很好。雖有一些放貸的地主不滿,但他們也不敢來公子的小站營鬧事。有幾個膽子大的,雇了幾個鬧事的,我帶人給打了一頓,也就老實了。白云航那自然不會向著他們說話。”
康不怠拿著長長的清單,看著上面的銀兩數目,已然是見慣不驚。這幾年經他手的銀子,也有十幾萬了,早也組織了自己的幕僚團隊經管,這點銀子的貨物還不算什么。
明年北征的事劉鈺也不瞞他,康不怠想著去看看長河落日圓的景象,學學唐時邊塞詩人的風度,只可惜也知道劉鈺這邊的事太多,待劉鈺一走他就得主持許多事,心里縱然想,也沒有提半句。
“公子這錢,算是打了水漂了。國事征戰,卻要個人出錢,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劉鈺本就肉疼,此時也是無奈,苦笑道:“沒辦法啊。大家都覺得,憑什么西北打仗要他們出錢?打下了準噶爾,他們得不到半分好處。再說土地稅也真的不能再加了,加來加去,都是加在了佃戶身上。朝廷沒錢吶。我得假裝養這么一支能戰的大軍省錢,才能說服朝中的眾人,為將來軍改準備。”
“西北那鬼地方,岑參有詩言: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美則美矣,士兵多苦,本就不知為何而戰,若是連后勤都準備不足,那就更完蛋了。”
“這錢啊,該花還得花。錢是王八蛋,沒了咱再賺。”
康不怠笑道:“公子倒是想得開。人家都是能省則省,能克扣便克扣。單單是每個月火藥的訓練消耗,這錢就要叫許多人眼饞。也不知道日后換了將,還能否保證這樣的訓練?”
劉鈺朝著地上吐了口唾沫,罵道:“那還用說?不過打完這一仗之后,愛怎么樣怎么樣,把架子搭起來就好。我也不是覺得普天之下就我一個好將軍,而是朝廷給的那點錢,搞天天訓練?搞錘子。后來的誰能花得起這筆錢?得了,也別肉疼這幾萬兩銀子了,去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