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大策凌敦多布的話,劉鈺試探著道:“西域之事,天朝自有準備。你也看到了,如今天兵神勇,日后筑城的話,只要七八座城,難道誰能攻的下嗎?”
“如今我編練的新軍,打贏了這一戰,你應該明白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自此之后,兩千漢軍步兵即可掃蕩平叛,你們想要對付兩千人,就得準備萬余人的大動作,那肯定會走漏風聲,也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天朝自有手段,護佑西域安寧。”
殘酷的現實面前,大策凌敦多布無可奈何,又不得不承認。
各個部帳也就一次能出兵千余人,這一戰讓大策凌敦多布感到絕望,不只是因為主力被殲、戰略意圖失敗這么簡單。
而是青州軍的變陣速度和抗騎兵的能力,意味著自此之后,兩千人的漢軍就能在各個部帳間橫著走。
人少,意味著機動性更強,征討的準備時間越短。
原來面對兩千人,可能集結一兩個部帳的人,趁著機會沖一沖,就可能獲勝。
現在要打這兩千人,可能就需要四五個部帳的人集結,甚至更多。而這么大的調動,只要將來駐扎在天山腳下的漢人將軍不是腦袋有病,都能發覺。
劉鈺是很會筑城的,這一點大策凌敦多布清楚。
到時候,七八座棱堡一鎖,駐守個千余人,就日后天山南北的各個部落,除了此時的準部有炮之外,誰有本事攻下一座千余人駐守的棱堡?
攻城攻不下,野戰打不贏,兩千人的漢軍就能到處走,似乎在軍事問題上,天山南北的事已經解決了。
然而……
大策凌敦多布反問道:“昔年西域萬里佛國,如今又剩下了什么呢?纏頭的蒙兀兒人、哈薩克人,還有北方的羅剎,都不可信。天朝統治漠南、喀爾喀臣服,又有雪山圣地,難道日后準部不是穩定天山的重要基石嗎?”
“一片牧場,牛走了,卻來了羊,羊走了,又來了馬,有區別嗎?你們漢人縱然能在河谷種田,那些山上的牧場,你們也能去嗎?”
大策凌敦多布很擔心,擔心大順要把準部滅掉之后,扶持周邊的哈薩克、蒙兀兒等部,以防準部東山再起。
那樣的話,可能數萬部帳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就算大順不殺……周邊部落可都是和準噶爾有血海深仇的。
宗教信仰完全不同,準部擊敗了葉爾羌,也缺沒能力讓葉爾羌棄綠信黃。
一旦準部敗亡,那些人就會像是啄腐肉的禿鷹一樣,把準部吃的干干凈凈的。
劉鈺內心對大策凌敦多布的想法是支持的,他也不希望西域出現權力真空期。
準部在,能壓制哈薩克、蒙兀兒,能擋住綠教。
準部不在,就算每年移民,二三十年內漢人在天山南北也不會占據絕對優勢。
準部相對于別的,其實很好控制,相對而言。
畢竟大順有控制漠南和喀爾喀的經驗。駐軍不需要多,能保證對任何一部都有優勢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