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拔寨,驕勞布圖雖有經驗,但是沒指揮過青州軍;劉鈺是主將,要率領大軍;張瑾是個憨憨,平庸之輩,而且又是英國公的孫子,劉鈺估計也不會放他去。
到頭來,能指揮的就是他這個青州軍的參謀長了。
劉鈺哪能不知道吳芳瑞的心思,但此時需得敲打一番道:“此事……你要去,必要答允我兩件事。”
吳芳瑞心頭大喜,忙道:“大人請講。”
“其一,不說秋毫無犯吧,但也要約束一下軍紀。萬一準部投降,你這邊把人老婆睡了,這也不好。”
吳芳瑞點頭道:“大人放心,這個我還是知道的。是打是和,現在還每個準信。自然不能把路走絕了。”
“弟兄們雖然一個個都不是什么好鳥,但軍紀咱們還是有的。再說了,那些貴族和部落首領的家人不敢動,那不是還有一些牧民嘛。”
劉鈺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心道這樣已經不錯了,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那第二件事呢?”
劉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清了清嗓子,將身邊的人都趕出去,只留下了吳芳瑞和張瑾。
“攻下奇努克城之后,一些被準部抓的黑山派、白山派的人,最好不要拿在手里。但也不要讓他們跑掉。”
“嗯?”
第一次聽劉鈺下達這么模棱兩可的命令,吳芳瑞一怔,心道這是啥意思?
既不能讓他們跑掉,也最好不要拿在自己手里。
略微一反應,頓時明白過來了。
既不能逃走,也不能抓在自己手里,那就只能是……
一聽說第二件事是這么點個小事,吳芳瑞笑道:“我當大人要說什么呢。這點小事,還不簡單?”
劉鈺笑道:“簡單嗎?你怎么辦?”
“當然是借刀殺人啊。大人既不讓我抓,又不準他們逃,這不就是這個意思嗎?說咱們大軍的手上不能沾血。這血,準部的人沾著最好。大人但說就是,何必遮遮掩掩拐彎抹角?大人不是一直教導我們,我們做參謀的,可不是大人的清客幕僚。主官的命令,一定要清晰明確,不能模棱兩可,否則參謀部可能會曲解……”
一旁的張瑾心里暗自搖頭,打仗他不行,可這種事他卻門清。
心道:吳芳瑞啊吳芳瑞,怪不得都說咱們從軍的是丘八,你真是沒腦子。這事能說的這么明白嗎?
劉守常身上現在掛著一堆的屎,這黑山派、白山派的首領,若是活著,誰都不用擔責任。是殺、是放,陛下說的算,將來責任也是陛下擔著。
劉守常這是要先斬后奏,日后天山以南一旦發生了叛亂,肯定會有人借此攻訐:要不是劉鈺把大小和卓和其父親卓瑪罕穆爾殺了,天山以南他們就能收服穩住局面,怎么會有叛亂?
劉守常是斷定他們活著,必有叛亂。
可要是死了,那就是死無對證,想搞劉守常的人定會說,他們不死,便無叛亂。
想著劉鈺把他叫來,就是讓他一起背鍋的,張瑾只好出面道:“此事你心里有數即可。我們會奏報陛下,此事你不要讓別人知道。這是你自己的‘功勞’,不是參謀部的。能否把握住,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