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前人栽樹后人乘涼,今日咱們平定了西域,等過些日子,便弄一些魚苗送來,扔掉這湖里。百年之后,這里必然是一片產魚的好地方。”
“還有伊犁的耕地,我若是在這里,定要把這個搞成塞外的江南。棉花、水果、小麥……這樣的地方,不該整天打仗。”
和軍官們暢想著將來的事,問道:“你們有誰愿意留下來嗎?平定之后,我估計朝廷定然會留下兩三千青州軍,穩住這里的局面。”
一說到這個,剛才和劉鈺一起幻想的人都不吭聲了。
這里太苦了,誰也不想留下來。
軍官們都是良家子,都盼著生活在京城,而不是這種千里無人煙的鬼地方。
現在這片湖看起來是美,可是看上三五日也膩了。
京城的青樓、酒肆、茶館,寺廟附近的集市,那才是不可缺的生活。
見沒人說話,劉鈺站起身,沖著這批軍官指點道:“就你們啊,沒有個腦子。你們以為這一戰結束后,西域就安穩了?”
“別做夢了,天山南北,幾十年內不會安定的。今日你叛,明日我反。誰留下了,誰就能立功。”
這些軍官都算是劉鈺的學生,和劉鈺一起久了,也知道只要不打仗的時候,劉鈺是很喜歡開玩笑的。有人便嚷道:“大人有此心思,怎么不毛遂自薦,為西域節度使?”
“對啊,大人如今立下了不世之功,平準部第一功非大人莫屬。便是封爵也至少是個世襲的侯爵,資歷出身,做這西域節度使,定是無人反對。”
“大人都不來,卻騙我們來?”
劉鈺哈哈大笑道:“我可不是騙啊。你們要是能封侯,留在這的軍功自然不大。可你們不是沒法封爵嗎?那還不留下了?我問你們,你們說回去之后,還能去哪刷軍功?”
有幾個腦子機靈的問道:“大人編練海軍,總不能只是用來駐防的吧?我們發現了,跟著大人,軍功好混。跟著別人,那可未必會有軍功。如今西路大軍的許多人,哭都沒地方哭去,什么功勞都沒撈到,成了從西京到西域來旅行了。”
劉鈺搖搖頭道:“我是有經略南洋之心的。只是海軍不成,你們總不能游過去吧?就那幾條破船,經略南洋還早著呢。”
“你們都考慮考慮,自愿報名留下的,咱們一起制定一個發展規劃。保準你五六年內‘頗有能力。可堪大用’。好好想想吧。”
說完,站起身,朝著遠處匆匆跑來的幾名信使走去,留下了一群在那認真思索是否主動留下來的軍官。
遠處的信使跑到劉鈺耳邊,貼近之后小聲道:“大人,準部的人不敢來,卻約大人見面。只是大人只能帶二百兵。”
拿過信使的信,去找了張瑾等人。
張瑾看過信,問道:“守常老弟莫不是想去?萬一有詐,豈不壞了事?”
“萬一無詐呢?”劉鈺反問一聲。
“呃……若是誠心的,這自然是好事。可是此事需得再商議商議。畢竟你擊殺了小策凌敦多布,其子嗣多為顯貴,都是綽羅斯家族的,恐對你不利。”
劉鈺搖頭道:“戰場上的事,這么算就沒意思了。敢上戰場,就不要說什么報仇之類的廢話。這事兒,噶爾丹策零不會不明白。這么說吧,打過吊牌麻將吧?不要搞清一色,要搞對對胡。西域不能只有尖頂的禮拜寺,還得有黃色的喇麻廟。準部可以衰落,但不能徹底敗亡。有人或許想反叛,可也有人會選擇和咱們站在一起。多一個人和咱們站在一起,就能省更多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