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鈺帶著在去松江參觀了一段時間的連懷觀一起入京,巴達維亞沒有雪,也根本不曾見過雪,第一次見到雪花飄飄場景的連懷觀顯得很興奮。
那幾個追隨他來的兄弟,都哆哆嗦嗦的,帶有玻璃窗的馬車又不是他們乘坐的,這些巴達維亞長大的人也不會騎馬。
穿著如同狗熊一般,渾身裹著棉衣,一路哆嗦著到了京城。
劉鈺的伯爵府還未建好,好在在京城他也不缺住處,將這幾人安排后,去京城里打聽了一下消息。
知道今年朝鮮也派出了貢使前來,對于天朝想要租借幾塊地的事,朝鮮那邊看來意見還是挺大的。
安頓好后,劉鈺見了該見的人,便去了他舅舅府上,自己的表兄黨炫明沒有留在歐洲,而是跟隨使團一起返回了。
之前一直在西南搞改土歸流的舅舅也回來了,拜訪之后,表兄黨炫明也知劉鈺的目的,把厚厚的一大摞書捧了出來。
走的時候,尚且叫一句“守常”;回來的時候,劉鈺已經封爵了,即便在家里,還是先叫了一聲官名,待劉鈺客套地說完你我表親不必如此之后,這才叫了表字。
黨炫明的房間里已經裝上了玻璃,被仆從擦得極為明亮。外面的風雪被玻璃擋在外面,卻擋不住太陽的光,正值正午,太陽暖融融的。
這些玻璃就是前幾年劉鈺進獻給皇帝、而皇帝又賞賜給大臣的。
有皇宮和大臣們帶動,京城這幾年興起了換玻璃的風潮,當然最主要是玻璃便宜了。
以前是奢侈品,當官兒的都講究個清廉,至少表面上要清廉。即便當年十五六兩銀子一塊的玻璃也買得起,卻太招搖:皇宮里,之前也就皇帝看書的幾處地方安著玻璃,自己家若是全換上玻璃,那就未免有些過于不開眼了。
現如今玻璃哪怕在出廠之前,就先收走了稅,價格依舊是京城的富戶們都消受得起的。從奢侈品跌落為日常用品,誰也不會選擇相對玻璃而言,黑乎乎的窗紙。
黨炫明倒是沒覺得什么,這一次跟著齊國公去往歐洲,一行數年,逗留許久,玻璃窗這樣的東西自是見的多了。
“守常,你要的那幾本書,我可都給你帶回來了。還有些東西,在齊國公府上。這本《不列顛星表》和《南半球星表》,我也看不懂。只是你走的時候刻意囑托,這我是不敢忘了的。”
從一摞書中找出了走之前劉鈺仔細叮囑過的兩本書,遞給劉鈺。劉鈺翻了一眼,看了看名字,確定這就是自己想要的。
“四哥,辛苦了。這兩本書可太重要了。那個,當初我說讓你幫我送禮物和信的事,就羅剎科學院里的那幾個人,他們給回信了嗎?”
黨炫明點點頭。
“沒在我這,在齊國公那。他知你辦的事必有大用,在羅剎國的時候,就派人去看望過,也送過禮物。對了,在巴黎的時候,有人還托我給我捎回來一本書。好像是他的兒子在羅剎的科學院當院士,他在瑞士也不什么小國的。”
說瑞士的時候,用的是拉丁語,他也不知道該怎么翻譯。
翻出來了一本伯努利家族的約翰·伯努利撰寫的《積分學教程》,看著這上面的名字,劉鈺不由想到了那場著名的交易。
洛必達花錢從伯努利手里買走了“洛必達法則”,靠金幣能在科學史上名垂千古,后世大學生必學的洛必達法則,這買賣實在是賺大了。
黨炫明笑道:“這人挺有意思的。當年我們臨去羅剎之前,陛下不是給那群羅剎使團里的年輕人來了個下馬威嗎?出了一些難題。這人從他兒子那聽說了這事,不遠千里往巴黎送了書,還托我帶了一封信。”
將信給了劉鈺,劉鈺展開一讀,忍不住笑出聲,心道這人的確有些意思。
信上就兩個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