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他不相信,最快降速問題,是大順普通考試的內容。
如果這樣的題目在大順都是普通考試的內容,那他所做的很多研究似乎都是毫無意義的在重復別人已經做過的工作。
再就是,信上一再重申,牛頓的萬有引力學說是錯的,而笛卡爾的以太旋渦理論才是解釋天體運行的真正道理,希望劉鈺不要再繼續研究牛頓的理論,也不要把大順的科學帶上歧途。
這倒不是說他暗中使壞,而是這人是真的信笛卡爾的那一套機械唯物主義的以太旋渦理論,為此沒少和牛頓打嘴炮:他是萊布尼茨的好朋友,為了噴牛頓,不遺余力,為此連帶著英國人一起噴,可謂此時數學界的垃圾話王者。
信是用拉丁文寫的,黨炫明雖然認得一些字,但一些特別的專有名詞他也不認得,上面又是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符號,他是毫無興趣的。
只是看劉鈺看信就看的嘴角漾笑,心道這倒是奇了,我若拿著唐詩宋詞給那些人看,他們哪里懂得里面好?反過來他們給我看的那些戲劇,咿咿呀呀的我也看不懂。
倒是這些奇奇怪怪的符號,隔著數萬里,守常也能和這人交流,甚至打嘴炮?
看來,這應該都是一些像是太陽從東邊升起的學問,不分東學還是西學。
待劉鈺看完信,黨炫明指著那兩本星表道:“這兩本書,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嗨,欽天監的那些東西。主要是我在海上有用,既是人家搞出來了,拿來就用,倒也省了自己去觀察了。主要是這本《南半球星表》,咱們這想要弄出來實在難,所以我才格外關注,哪怕不惜代價。”
大約了解釋了一番,黨炫明也聽不太懂。
劉鈺也知道,這兩本星表雖然很重要,但是在沒有一個天才解決月球軌道問題之前,還是不能觀天以知自己何處。
好在聽黨炫明說,自己關注的歐拉給自己寫了一封回信,在齊國公手里。或許在自己的影響下,歐拉可以更早的解決這個月球軌道問題?
只要歐拉能解決月球軌道問題,他就可以組織人率先編出一份天文年歷,大順的海軍在導航問題上,就可以領先英國半個身位:航海鐘雖好,不能量產,英國現在的領先還沒到無法超越的地步。
收起了這些書本,劉鈺此時最感興趣的,反而是這些人前往歐洲回來之后的感想。
問及這個,黨炫明忍不住笑起來。
“這法國人,似乎有個愛好。喜歡叫人看他們怎么攻城。”
劉鈺亦笑道:“是,老傳統了。”
“嗯,我們到了法國不久,法國就和別人打起來了。陛下派我們去,便是去看看西洋人怎么打仗嘛。本以為軍國重事,法國人不會同意,哪曾想法國說他們一直有請人參觀圍城的傳統。”
“這一次攻個叫什么菲利普斯堡的地方,據說法國之前的元帥沃邦就圍攻過,而且用的就是你的那種挖坑推進的方法。這一次又打這個地方,這次帶隊的還是個元帥,我聽說是英國國王的私生子,和個姓丘吉爾的女人的生的。”
“亂的很,他的舅舅好像是英國的元帥,他是法國的元帥。完后法國人就說嘛,當年沃邦元帥就是攻的菲爾普斯堡,輕車熟路,也叫我等見見法國的攻城手段,多有彰顯武力之意。”
“法國人多和我們吹噓,他們攻城圍堡的本事,天下無雙。”
說到這,黨炫明實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結果,這法國元帥命不好,圍城的時候……哈哈哈哈哈,好巧不巧,被守軍的炮炸死了。我們就看了半程,后半程全看法國的笑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