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很清楚自己的職責,首要任務是找到做木焦油的工匠,這件事已經做成。
至于談判,他是不負責的,只是負責把有資格談判的人帶上船。
如果從某種所謂的“道德”來看,這還真就是在助長走私。
不過用劉鈺的官方話術,這叫壟斷權下的走私,是高尚的自由貿易。
反正大順是一點都不怕被此時的洋貨傾銷,一百年后也是靠鴉片抹平的逆差,現在怕什么?
卡姆比爾面對一臉最后通牒架勢的饅頭,只能耐心的去解釋,瑞典的東印度公司有多么艱難。
“艦長先生,您應該知道,瑞典是個小國,很窮。在成立東印度公司之初,國會就極端反對,認為這樣會沖垮瑞典剛剛起步的紡織業。如果印度或者中國的棉布進入瑞典,瑞典的織工都會失業。”
“本身就窮,又打了常年的大北方戰爭,人們不希望東方的奢侈品和棉布,換走瑞典少得可憐的銀幣。”
“國會認為,成立東印度公司是愚蠢的。用銀幣去換取毫無意義的瓷器絲綢和茶葉。”
“說我們這些人,努力游說說服了國會。”
“即便最后允許了東印度公司成立,可是也不允許中國的貨物在瑞典銷售,只能賣給第三方。”
饅頭心道沒錯,先生也沒指望賣給你們瑞典國。瑞典國才幾個人?能買多少茶?
“卡姆比爾先生,你放心。這一點我們一樣可以保證,我們會遵守這個規定,絕對不會私自售賣。我們要的是合作,是入股,而不是希望直接在哥德堡貿易。”
說著,心里又想,就算你們現在統一開放哥德堡作為口岸,我們也不會同意的。不掛你們的旗,將來打起來,荷蘭人非要劫我們不可。
不是不可以多花點錢,買你們這個中立國的船籍。這都是可以談的,但現在我是不會和你談的。
卡姆比爾又道:“我們的資本,比起荷蘭和英國,差得太遠。英國和荷蘭政府是有規定的,禁止私人從事東方貿易,只能由東印度公司從事此項壟斷。”
“這就導致本公司的經營,有很多的特殊之處。要對客戶的資料絕對保密,也要對股東的身份絕對保密。”
“雖然我們每次航行之后都銷毀賬本,但是,國會中很多沒有機會入股的,都心懷不滿。都希望也分一杯羹——雖然在一開始,他們是反對的,但現在他們沒有賬本,也能估算出我們的利潤有多高。”
“如果開放給你們參股,國會里一些沒有入股的人,一定會反對的。這真的很難辦。”
不患寡而患不均,這是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瑞典在四海之內,自然這句話在斯德哥爾摩也是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