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也,勢也。之前我言海軍是為了自由貿易,不過是此時此刻。而彼時彼刻,若一成不變,那就是刻舟求劍了。”
這個回答讓劉鈺很滿意,心道你總算分得清什么叫仁義天朝,什么叫帝國主義了。
于是大笑道:“七皇子放心。我有一物,可叫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請隨我來,讓七皇子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聽到劉鈺的笑聲,感受到劉鈺笑聲中的認可,李欗很興奮。可眼前剛剛看到了這艘六十四炮的戰列艦齊射,這在劉鈺眼中都不算是真正的力量,那真正的力量又將是怎樣的震撼?
帶著這種期待,跟著劉鈺上了岸,在威海以南的小山區河谷,走進了一處守衛森嚴的大院。
李欗以為自己會看到比戰列艦還震撼的東西,可當劉鈺在一群工匠的引導下,掀開一塊紅布覆蓋的器物時,李欗懵了。
眼前這個東西,看上去既不恢弘,也不壯闊,好像只是一種水力推動的工具器械。
想著戰列艦齊射的震撼,李欗心想這玩意難不成可以一炮糜爛數十里?看著也不像是一門大炮啊。
再看看劉鈺興奮得意的神情,李欗試探著問道:“鷹娑伯,這就是……這就是你所謂的真正的力量?這是何物?”
劉鈺用一種很淡然卻又難以掩飾激動的語氣,緩緩吐出了兩個字。
“鏜床。”
“呃……”
李欗不知道何謂鏜床,細問了半天,才知道這果然是一種鐵匠用的工具,可以切鐵削銅。
不但不能糜爛數十里,而且可能殺人都不如匕首容易。
所以,這是真正的力量?而那艘可以齊射的戰列艦,在劉鈺看來只是練手培養工匠浪費著玩的十幾萬兩銀子?
李欗有些搞不懂了,鏜床是做什么的?為什么這東西比戰列艦還有力量?
摸了摸這個木頭居多的家伙,忍不住笑道:“我當這東西可以點石成金?恕我愚鈍,鷹娑伯,我實不知其力量何處?”
劉鈺說的是“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李欗明白其意在于這東西可以讓西洋人的貨,始終難以比上天朝便宜。但之前說的是布匹絲綢瓷器,李欗很難把這個鉆鐵的東西和布匹絲綢聯系在一起。
而且和震撼實在是八竿子打不著,饒是他覺得劉鈺很重視,也忍不住開了個玩笑。
這個玩笑讓劉鈺笑了一瞬,并沒有解釋這東西的力量到底在何處,而是將這東西最次等的用途說了出來。
比如,鏜炮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