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不過一直屬州之丁、地不過天保府大小,數千兵馬,縱橫南洋,竟無人可敵?
屬實讓皇帝覺得南洋那些蘇丹、佛王,實在是廢物。
每每聽到荷蘭在南洋統治之事,軍改之后,皇帝老琢磨著,荷蘭若真有種,就來中原闖一闖。等著威海這邊海軍初成之后,也琢磨著若是此時再有前明天啟年間澎湖舟山之事,定要讓荷蘭國知何為天威。
只覺朕確實不敢去歐羅巴打你,打不過。但在家門口還能讓你把朕的舟山占了?
這么一想,又屬實覺得南洋諸國未免太好打了些。
不說別的,便是準噶爾部,若在南洋,就荷蘭那投送能力,能打的贏準噶爾嗎?這屬實是個疑問。
李淦這幾年也常看世界地圖,就是想不明白那馬打藍素丹國之流,怎么就打不過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千余人馬?
之前朝中有人反對劉鈺的“窮兵黷武”之諫,老覺得打仗太難,風險太大。
如今打完了日本,一方面皇帝是真的明白劉鈺在證明東南沿海的危機又多可怕,一方面又覺得好像繼續擴張難度不大。
日本打馬打藍素丹國打得過嗎?李淦是覺得,毫無問題,可能都用不到幕府傾盡全力。薩摩藩自己干都沒問題。
既如此,若不趁著西洋諸國勢力還未如劉鈺所言“在印度站穩腳跟”之前下南洋,那真是昏庸無道了。
所以此時他一方面不想自己在臣子面前做一個“因噎廢食”的人、一方面也算是金口玉言地認可了劉鈺的“擴張能夠壓到內部混亂”的說法。
其余重臣即便心里不太認可如今朝廷的朝貢和貿易政策,但也看得出皇帝是真心想要改變的,朝鮮都已經被大順逼著開關、廢棄了京城朝鮮使團的貿易優待……這朝貢國里,朝鮮就是天花板了,朝鮮都如此,日后其余朝貢自是可想而知。
不過皇帝也沒有當眾說下南洋的想法,只是吐槽了一下荷蘭國兵弱。
隨后又問道:“這商賈之事,與以往多有不同。不管是刑、戶等政府,都需慎重對待。朕所擔憂者,唯有一事。就是科舉出身的人,是否能管明白這些事?”
這話,按說不該是問劉鈺的,畢竟劉鈺和科舉八竿子打不著干系,他又不是科舉出身的,問了也是白問。
但皇帝說完這話,卻沒有看向四圍里科舉出身的人,而是望向了劉鈺。
皇帝這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只是需要劉鈺的一個表態。
這時候,劉鈺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說,這種事都是新事物,科舉學的那些玩意,根本管不明白。
或如以前說的“王者不治夷狄”,拿著禮法去要求夷狄,那不是對牛彈琴嗎?這商賈之事也是一樣,拿著經書之言、君子之義去要求商賈、管理貿易,這不是扯淡嗎?
所以,似乎就該改革科舉。
另一個選擇,那便是說“行、沒問題,肯定能管明白”。
按照常理,說都知道劉鈺既不是科舉出身的、也是一直鼓吹實學的,所以直接選第一種選擇,誰也不會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