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權的前執政官,意外跌倒摔死。
軍隊只能依托堡壘,不能野戰。
荷蘭幾乎集齊了帝國末期的重病,順帶還加上了商業寡頭體制和空心化商業金融的特色病——確實是荷蘭的特色,因為除了阿姆斯特丹股交所之外,別的地方此時也沒資格得這種病。真的不配,沒資格。
安東尼·海姆盡可能講著道理,但道理誰不懂?在場的就算再笨,也知道堡壘戰術需要一支野戰軍配合;而野戰軍,需要錢;錢,就得加稅。
漫長的沉默后,有人提出了一個加稅的方法。
“既然這是要保衛整個荷蘭,那么所有的荷蘭公民,都應該交稅,這樣才公平。”
“我們是否可以將所需的軍費,按照人頭數,均攤在每個人的頭上?”
“這才公平。”
“我們的財產,都是合法所得。既然是保衛荷蘭,那就是保衛荷蘭的每個人,那么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不應該因為財產的多寡而承擔不同的義務。”
“公平,是我們的祖國共和制度的基石,這是不能被破壞的。正是因為公平,才使得我們可以創造過黃金時代,這是我們與眾不同的驕傲和自豪。”
這個把軍費均攤的說法一經提出,立刻得到了在場多數人的贊同,而且立刻上升到了傳統、公平、民族驕傲和自豪的層面。
“是啊!我同意!”
“對,我們應該保衛我們的公平。如果連公平都不能保證,那么共和國的基石也就不存在了。這又和那些王權制國家有什么不同呢?就算獲得了勝利,又有什么意義呢?這一切,值得嗎?”
“是的,如果不能保證這樣的公平,我們將會迎來克倫威爾那樣的獨栽者!”
“這是共和制的基石,不可破壞。”
“而且,為了保證公平,對于這個軍費,我們不應該采取原本的分省比例稅,由荷蘭省繼續出58%。而是應該按照人口均攤。”
安東尼·海姆的雙手在桌面下悄悄握緊,只能感受到深深的無奈。
他也終于明白,自己的前任,在成為大議長之前就當聯省秘書長的凡斯林格蘭特,為什么當了十年大議長,什么事都沒干成了。
此時此刻,他想到的,是凡斯林格蘭特在臨終前,與他這個接班人進行的一段秘密的對話。
“民眾反對攝政寡頭,但是他們不能夠自己組織起來,而此時唯一能夠把他們組織起來的,就是奧蘭治派。”
“奧蘭治派或許不會比我們做的更好,也可能無力緩解民眾和城市攝政寡頭的矛盾。但民眾心懷希望,覺得不可能更壞了,這種希望就將奧蘭治派幻想成了一個圖騰,一個寄托他們所有美好希望的標志。”
“但是,如果有一天,奧蘭治派上臺,一切仍舊如此,民眾心中最后的一點幻想也隨之破滅,那么他們將可能走第三條路。”
“一條既不屬于攝政寡頭、也不屬于奧蘭治親王派的、對我們這些家族而言無比危險的路。”
“荷蘭的未來,在于建立一個有效的、集權的,政府。荷蘭想要重回黃金時代,需要一個凱撒……至少,再度偉大的共和前的過渡。就像克倫威爾之于英國。但,威廉,沒有這樣的能力。”
這些臨終前的囑托,讓安東尼·海姆感到虛弱和無力。
唯一有可能重塑集權、把稅收上來的,現在只有威廉有這個可能。
但,也只是可能,而能力,恐怕……至少現在看來,能力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