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法國人并不認為自己的政策有什么問題,于是現在劉鈺這么一說,路易十五頓覺茅塞頓開,猶如撥云見日。
而且這個隱約的彩頭也很好,秦滅巴蜀而終天下亂,若是自我催眠,真的相信北美即為巴蜀的隱喻,便會產生一種飄飄欲仙、命中注定的快感。
劉鈺兜了這么大一個圈子,當然不是為法國著想,而是先兜了這么一個巨大的圈子,從而引出現在即將要解決的問題:奧王繼承戰爭結束后,怎么分贓?
巨大的圈子已經兜完,按照這個圈子閉環的說法,奧王繼承戰爭的分贓,要為法國的“先攻巴蜀”大戰略做準備。
那么,怎么確保法國在歐洲大陸的外交可以游刃有余?
怎么確保法國能拉到一個海軍強勢、聯合一致真能毀了英國的盟友?
圈子兜完,劉鈺也終于圖窮匕見。
“國王殿下,要想實現這個‘先攻巴蜀’的大戰略,就要保證法國在歐洲的外交局面。”
“普魯士人,反復無常,這個倒是小事。”
“奧地利人,一定會想奪回西里西亞。巨大的矛盾,已經種下。”
“在這個大背景下,奧屬尼德蘭,或者說奧地利的命運,關系著日后法國要面臨的局面。”
“如果割走了奧屬尼德蘭,那么,法國的外交就別無選擇,只能和普魯士結盟。”
“而普魯士人毫無信譽不說,就憑他不宣而戰的前科,誰知道什么時候又會把法國拖下水?法國將完全失去何時開戰的主動權。他要是開戰,你不參與,你連一個盟友都沒了;你參與,你知道他什么時候又會撕毀和約開打?”
“同時,法普同盟,意味著俄、奧、英三國大同盟。”
“反之,如果不割奧屬尼德蘭,不割奧地利的核心利益,那么,法國的外交局勢就非常好看。”
“想幫普魯士,就可以幫普魯士;想幫奧地利,因為沒有占據奧地利的核心利益,這也可以達成同盟。甚至,若是沒準備好,還可以站在外面看戲,等著普、奧雙方主動來拉攏您、討好您。”
“同樣的,不割奧屬尼德蘭,荷蘭的壓力就沒那么大。也足夠像荷蘭展現誠意,只要他們驅逐親英的奧蘭治家族、確保中立,并且取消英荷共同防御條約,那么法國就可以得到一個極好的海上幫手。”
“英國人與荷蘭人的矛盾很深,但更畏懼法國,所以壓住了他們的矛盾;若是能夠展現出誠意、并且清除荷蘭的親英派,荷蘭和英國的矛盾就不可掩蓋。”
“我是好人,我根本不想毀滅你。這得不到尊重,也得不到感恩。”
“我想毀滅你,甚至已經毀滅一半了,但我惻隱之心浮現,放了你。這既可以得到尊重,也能得到感恩。”
“所以,我的意思是,這場戰爭在結束的時候,法國的戰略應該是用歐洲,換美洲。用歐洲獲得的巨大優勢,交換美洲的利益,達成一個絕對游刃有余的外交環境。造艦、增加北美駐軍、增加軍艦數量,準備‘巴蜀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