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如果大順與荷蘭這邊談崩了,恐怕這些戰俘的命運就要慘得多。到時候已經毫無價值了,又是外來者,又在東南亞地區滿滿的仇恨,簡直是不可多得的奴工人選,還不用擔心逃走。
考慮到這個條件的優厚,荷蘭軍官欣然答允,也認為城中的馬六甲駐軍都督一定會答應。
讓出城墻和城樓,縮到教堂山。等到大順和空氣打上兩天“攻”入馬六甲城,就在山上扔出武器投降便是。
和瓦爾克尼爾的私下交流結束后,軍官又去了大帳,和劉鈺商討了一下細節,確保一下這是劉鈺答允的,而不是他自以為是的一廂情愿。
劉鈺也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道:“我現在,不想要殺死多少人的軍功,也不想立刻攻下馬六甲。我只想,讓人知道天朝的武力是如此強大,不可戰勝。”
“你回去吧。告訴你們的馬六甲都督,四天之后,壕溝就會挖好。天朝的軍隊將會發動總攻。”
“順便告訴他,對抗這種戰術,要么大炮足夠多,毀掉攻城方的攻城炮陣地;要么,就組織擲彈兵和精銳步兵,壕溝反突擊,阻礙工兵挖掘。”
“我等著他的反擊。”
一種目空一切的語氣,連如何破解此等圍城戰的辦法都說了出來,擺明了就是告訴荷蘭人,馬六甲城,四天之后大順要定了,耶穌來了也保不住。
至于荷蘭人會不會用出城反擊的戰術,有些話也不必說清楚。敢這么干,破城之后,全部扔海里就是。
聽懂了劉鈺弦外之意的荷蘭軍官,回憶著圣地亞哥堡被攻破的震撼,帶著一種死里逃生的幸運感,仍舊是打著白旗,穿越了正在忙碌的大順營地,回到了馬六甲城。
之后的四天,荷蘭人并沒有出城反擊。
甚至,沒有人對著大順的陣地開槍。
大順的炮兵在這四天之內,就是真正地在和空氣斗智斗勇。
先是猛轟了根本已經被反掉大炮的城樓,又開始假裝“掩護”工兵挖坑掘進,然后這些炮兵又氣喘吁吁地將沉重的大炮向前推進到近距離的炮兵陣地。
每天上午八點吃過早飯,就開始對著城墻炮擊。
中午太熱,午休;下午三點,繼續轟擊。
大量的被征召的峇峇娘惹人,在軍官的指揮下,用麻包和樹枝,在炮兵和火槍手的齊射“壓制”下,毫無傷亡地填平了馬六甲城的壕溝。
工兵則前出到城墻下,挖坑開始掘進,并且非常熟練地在馬六甲已經被炮擊的搖搖欲墜的城墻下,挖了一個地道,通向地基的位置。
滿滿一棺材的火藥,被塞入了地道里。工兵軍官非常嫻熟地堵塞了洞口,封閉了空間,留出了長長的引信。
全程,沒有任何一個荷蘭士兵對城外放一槍;也沒有任何一個荷蘭士兵在城內挖掘地道破壞。
如果有的話,此時若在城墻上,看著城下被點燃的導火索,這些荷蘭人一定會字正腔圓地說一句“瑪勒戈壁”。
不是罵人,只是他們會無比思念當年布魯塞爾撒尿澆熄了火藥庫導火索的那個小孩。
MannekenPis,瑪勒戈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