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鈺心道得虧老子結婚了,而且床笫上花樣玩的還不少,足以證明自己不是公公。要不然單聽派的這差事,十足的前朝太監……
也虧得劉鈺一直以來都不行儒雅之事,皇帝也才能好意思把這事安排下來。要不然,換了此時的正常思維,多半覺得這就是一種侮辱,有脾氣的可能就直接把官服一脫表示要告老了。
聽起來像是把個公侯勛貴,照著皇商舍人的“卑微”身份去安排了。
不過皇帝嘗到了里面的甜頭,也知道這里面的利錢到底有多大,實實在在是想讓劉鈺當他的錢袋子,內心里只覺得和過去的皇商舍人等并不相同。
皇帝倒不是提防劉鈺的軍權之類,杯酒釋兵權這樣的把戲,在大順不用玩。也只有剛剛結束了五代十國之亂的宋初,需要這么搞一搞。
皇帝心里主要還是對未來未知的恐懼。
他能感覺到世界在變化、天下在變化,內外都在變化。
但他不知道,這種變化到底有多少好的、多少壞的,多少有利于李家王朝的、多少有害于李家王朝的。
終究,對未知的恐懼,讓皇帝希望把這些變化,保持在一個自己能控制的范疇之內。
在劉鈺出訪歐洲的這段時間,皇帝也嘗試著讓別人接管一下那些新興產業,結果發現行政上蕭規曹隨即可,技術上又不懂。
短時間內,也沒出什么讓皇帝覺得有什么難以控制的情形。
遼東地區的礦業開發、京畿地區的煤炭開采,雖然聚集了一大堆的雇工,可短時間內也沒出什么亂子。
最多也就鬧過幾次諸如求加工資、求加酒錢之類的事,但鬧得也不是很大。
歐洲的一些政治歷史,皇帝摘掉了劉鈺挑選壟斷后的信息渠道,也知道了一些更多的。
但看過之后,覺得也就那么回事,暫時看起來也沒什么非常值得提防的。
皇帝覺得,大順最熟悉的法國、俄國,君主完全壓得住;荷蘭在皇帝看來,那是爛透了;英國則是遠隔大洋,若不然哪能搞出什么“煌煌乎若三代之君臣議政”的那一套。
加上劉鈺在歐洲鬧了一圈,皇帝更覺得,這法蘭西國,集權如此,必為西洋之首強之邦,日后說不得要有法蘭西人效始皇之志。荷蘭國,遲早要完。待法蘭西一統西夷而如秦之基業,想來那些荷蘭、英國的令人驚詫的議政之法,也會煙消云散。
政治之外,所好奇的便是西洋諸國的賦稅制度,看看到底是怎么收到那么多錢的。按照比例來算,大順要是按照英國國庫收入的比例,這天下怕不是要亂翻了天?
思來想去,似乎覺得所不同之處,便在于工商、海外貿易。
在這一點上,他和劉鈺的想法就截然不同。
劉鈺覺得,最大的問題,在內。
若只是所謂工商、海貿,那便是只看表象了。
皇帝看不透徹,劉鈺也自知自己無力解決內部的大問題,只有把希望寄托在那兩個互為表里的新型階層身上。
是以皇帝這樣安排,劉鈺心里雖吐槽說這特么簡直就是前朝太監,換個別人有點氣性、氣節的,的聽說要當主管招商引資興辦工業征收商稅礦稅的,早一頭撞死了;但總體上對皇帝的這個安排,內心還是滿意的。
皇帝對劉鈺的表現,也相當滿意,他也明白這種事雖然自己知道里面利有多大,關乎多大的事,在在外面看來,確實有些“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