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基礎不同,身份也就不同。
荷蘭現在只有這兩種力量能上的臺面,此時意義上定位的進步派根本沒啥影響力。
奧蘭治家族的基本盤,注定了大順只能選基本盤是金融家、大商人的攝政派。
而且,放眼整個歐洲,荷蘭是唯一一個手工業死亡的國家,這是當買辦基礎——要么本國工業被商業金融業絞死了、要么本國工業根本還沒出生。
既是這樣,那就只好得著一個荷蘭往死里坑。
安東尼不能理解劉鈺這群人思考問題的工業資本商業資本的邏輯,也沒有正確的三觀認清世界的真相,自然也就想不到大順這邊到底是出于一個什么樣的目的,三番兩次地在荷蘭搞一些看似閑著沒事干、推上去又拉下來的事。
但現在,他大約聽出來了康不怠的暗示。
現在的情況,和當年奧蘭治派上臺的情況很類似:都是派系領袖不想擔責任,但是外部環境讓他們有利可圖。
能推奧蘭治派上臺的,是普魯士的腓特烈大王退出戰爭。
能推攝政派上臺的,那么也只能是法蘭西放棄對荷蘭的占領了。
至于海牙死了十幾個人,那都小事。
大順這邊的人,也只能在時代的浪潮上劈波,卻不可能擁有偉力創造潮汐。
是不是,大順這邊的人,從法國那邊得到了什么內幕消息?法國知道俄軍即將參戰,故而要退兵了?
安東尼心思一動,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就算是這時候有人站出來,承擔了責任、履行了愛國的義務。但,也只是挽救了奄奄一息的狀態,許多問題依舊是無法解決的。”
“未來呢?荷蘭的未來在哪里?”
“本來還能湊合著活,但是東印度公司被貴國搞破產了。您知道嗎?東印度公司有兩萬多雇員、一萬多雇來的士兵、水手、商棧員工。以及與之息息相關的香料、鮮花、貿易、港口、銀行、轉口、私船、運輸等行業,加起來有將近二十萬人直接或間接地依靠東印度公司生活。而女性又是不工作的,如果她們也是人的話,至少五十萬荷蘭人因為東印度公司的破產而受影響。”
“荷蘭,小國。荷蘭的五十萬人,相當于貴國的一千萬甚至兩千萬人,您能想象到,貴國兩個省份遭受了重大的災難、而且還是不可恢復的、比如土地徹底變成荒漠而不是明年還能接著種植這樣的災難,對貴國產生的影響嗎?”
康不怠心道你說的嚴重了,這五十萬人最多三五萬,是真的有嚴重的影響。剩下的,也就是受些影響,收入降低罷了。
安東尼又道:“即便暫時的危機解除了,那么后續的一系列事件的影響,依舊是執政者的危機。我不認為,荷蘭有誰能夠解決這些問題。”
“您說的或許沒錯,各個派系這時候全都不想站出來,擔心自己的政治前途。包括現在已經坐在寶座上的奧蘭治家族的威廉,也一定如同鍋上的螞蟻。”
“或許,中國的古老智慧,能夠給荷蘭指出一條光明的未來?先生,您有什么意見或者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