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放著洋流不走,按照唐宋時候的舊路,沿著海岸線前進?
現在,這些都不是問題。
甚至在場的每個人,在聽到組建西洋貿易公司的時候,都只有興奮,不會有人懷疑招不到合格的水手、招不到合格的艦長、招不到合格的通譯、沒有合適的海圖。
而這一切,似乎,真的如劉鈺所說,要從當年他去日本奪走了大部分人的貿易許可證、用獅子吃獨食來勸架群狼的那一刻開始說起。
今天看來,水手、艦長、海圖、貿易品、洋流圖、遠航船,都不是問題,連被考慮的資格都沒有。可要是沒有之前的準備,這些,就是要被考慮的頭等問題。
現在水手不缺。
對日貿易公司當初組建的時候,就被劉鈺強制用遠航船,被迫以承擔“軍事義務”的理由,培養了大批可以操作遠航軟帆船的水手。
海軍建設,定期退伍制、以及遠洋貿易公司優先招收退役水手的制度;遠洋貿易公司輔助海軍培養水手登記制。
造就了今天他們根本沒考慮過水手的問題。
現在艦船不缺。
幾個為了制造軍艦而準備的大型船塢,完善的柚木、檜木、橡樹采伐、運輸、陰干業務,保證了大順在逼急眼的情況下,不考慮陰干木料增加服役年限的情況下,可以在兩年內迅速拼出一支強大的……半一次性艦隊。
對東北橡木的控制、對臺灣檜木的開拓、對南洋柚木的貿易,保證了大順在沒有英國植樹法的條件下,確保了百年海軍成為了一句過去式。
大順的造船能力,已經完全夠保證足夠的遠航船需求。
工匠不是一天冒出來的,是劉鈺從威海時候開始造艦,從逼著對日貿易公司必須用遠航船作為軍事義務,保證訂單培養出來的。
如今所差的只是足夠的、非朝廷和海軍部的訂單。
現在海圖也不缺。
平準噶爾之后的歸還瑞典戰俘,看似是一場外交行動,看似是嚇唬羅剎國為了談判得利。
但實際上,得到的,卻是幾十份完整的航海日記、海圖記錄、經驗報告。
之后以貿易禁運威逼、以對羅剎外交施壓利誘,拿到了與瑞典東方公司合作的機會,開啟了定期發往哥德堡的商船船隊。
培養了足夠了、可以走歐洲航線的船長、大副、水手長、導航員。也拿到了足夠準確的海圖。
而當初為了這種歐洲到東亞的海圖,葡萄牙人與荷蘭人之間上演了一幕又一幕的間諜故事。
可在大順這里,沒有什么傳奇故事,只是靠著外交貿易訛詐,跟著瑞典人走熟的航線走了幾圈。
現在貿易品消息也不缺。
現在通譯也不缺。
至于大順為了貿易,和法國、英國、荷蘭、瑞典之間的諸多博弈,為了發展貿易在歐洲合縱連橫,搞了三次政變、自己冒血買法國人參、讓英國人去打呂宋等等,這些劉鈺并沒有說。
但只是他說的那些,現在看來理所當然的東西,就讓這些商人沉默無語。
原來,那些理所當然的東西。
并不是那么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