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香山縣令,官聲不錯。辦義學、興水利。不是本地人,也不是臨海省份的,是安徽宣城的。”
“姓張,名汝霖,字云野。若國公要嚴辦,選此人最為合適。倒不是說他辦義學興水利之類的。”
“而是此人到任之后,捐資家財,修了宋末樞密副使、越國公張世杰的墓。并捐資買地幾十畝,做守墓人年節祭祀之用,以饗崖山投海之忠魂。”
“墓成,作文以祭之,文辭知心,于當年崖山海戰之事悲切之情滿溢。昔者澳門有葡人作奸犯科,他亦素來嚴辦,華夷之分,極是清楚。”
“是以,國公若要嚴辦,可面授此人。”
聽廣東節度使說這香山縣縣令專門修過張世杰的墓,劉鈺忍不住贊道:“倒的確是個心有大義的人。至于他做官的水平如何,我又不管這些,倒無所謂。但既是在數百年后到任于此,便先修張越公之墓,也足見此人對葡人態度了。”
“且叫他來,我面授機宜。”
…………
門外,張汝霖有些惶恐地等待著劉鈺的傳喚。
作為香山縣令,本來就有管轄澳門一些事的權責。結果澳門出了這么大的事,驚動朝廷、天子震怒。
若說節度使大人,那還能說無暇管控。
他這個香山縣縣令,卻是難辭其咎。
眼皮子底下,出了買賣人口、販賣鴉片這樣的事,從節度使、防御使等人來了之后,他也一直忙里忙外,也算是一種將功補過。
要說朝廷會不會處置自己,現在還不好說。
但很快就會知曉了。
張汝霖覺得,興國公此番來,定是要斥責自己幾句的,那自己的命運就可以知道了。
從斥責的態度上,就能揣摩出上面的意思,到底是要處理自己,還是認為這件事和自己關系不是很大。
終于等到了里面傳喚自己的消息,一直緊張不安的張汝霖反倒是輕松了一些,覺得是死是活,總歸是可以知曉了,也實在好過這種整日惴惴的日子。
進去后,磕頭拜見,張汝霖悄悄看了看劉鈺,心想同樣是三十多歲的人,人家生下來那天要做的官就比自己大,自己混了這么久才是個縣官,哎……
對劉鈺,張汝霖還是心存一些敬畏的。
非是敬畏他的名爵官職,而是因著劉鈺收復西域、挫敗羅剎、使僭越倭人稱臣等事,著實暢快,足以佐酒。
雖然對劉鈺其余的一些舉動,比如興辦新學、不學圣人之言之類的行為,非常反感。
但中和之后,還是敬畏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