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西洋貿易公司能不能賺錢,這一點他們這些投資人沒有任何疑慮。但凡不是暴利,這些西洋人也不可能冒著這么高的死亡率每年都來。
只是,到底會有多高的回報率?坐地收錢和把貨賣到別人家門口賺二道販子錢,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一想著這種超高的回報率,一個個心里都壓不住癢癢。
加之大部分往南洋投資的種植園,要等二三年才能真正看到回報。而且很多回報,也和與西洋的貿易息息相關。
尤其是那些種咖啡、可可的。這些東西,大順這邊基本不喝。甚至可以說是幾乎沒有喝的。
可可是作為一種“安神、補陽”的藥物,加上一堆茴香、八角、阿尼斯之類的奇葩配料,純粹的藥味。
咖啡眾人也根本喝不慣,大順沒有咖啡館,但有茶館,一樣承擔了西歐咖啡館啤酒館的一些政治意義。
一眾人從早晨開始就一直在這等著,想著一個個投進去的銀子,莫說眼睛發酸,就是脖子硬了,那也等的住。
等劉鈺一過來,這些商人都趕忙行禮,劉鈺見這些商人的神情,笑道:“不必緊張嘛。我不是說了嘛,從南洋來報信的快船上,給的消息雖簡短,卻也非常明確。”
“上善!”
“至于具體多少利潤,那得等船到岸之后,讓會計清點核算。況且到了南洋,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如今從南洋到松江,和小孩子從媽媽肚子里找往外的路一樣簡單。”
劉鈺內心絲毫不擔心這一次貿易的事,他捏準了荷蘭的情況,而且既然回的是上善,顯然貿易極為成功。
荷蘭的商業渠道在那擺著,軟資產至少值1000萬兩白銀,走私渠道又是現成的,不賺錢才有鬼了。
商人們心急如焚,見劉鈺泰然自若,卻也難以安心。
雖說的輕巧,但事到眼前,難免會生出各種“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想法。
像是諸如陰溝了翻了船,從歐洲到南洋都走回來了,結果在南洋回來的路上沉了?
這種不怕萬一的想法,伴著日子一天天臨近,也是越發的壯大。
這時候,在前面觀望的人喊道:“看到船桅桿了!看到船桅桿了!”
這一聲叫喊,頓時把所有人的情緒都調動了起來。都知道即便看到了船的桅桿,距離船真正靠岸、距離核算賬本,還有很長的時間,但至少可以心安了。
劉鈺坐在那慢悠悠地歇了一陣,一直等到下午,船已經漸漸靠近,南洋那邊護送的艦隊已經開始鳴炮的時候,他才站起來。
迎接的儀仗也開始忙碌起來,幾個西洋貿易公司的大股東和董事會成員,也被特許跟在劉鈺后面。
幾個士兵抬著一個巨大的玻璃罩子,下面有巧匠制作的鎖,船隊的賬本會放在這個玻璃罩子里封存,等到開股東大會的時候公開賬目。
當然,劉鈺作為監管者,會提前拿到一份。便于內部審核,以及提前驗算,外加里面還有一些皇帝壟斷的小金庫的特殊官窯的高等瓷器的利潤,那不是商人能弄到的高端瓷。
岸上的大炮也開始鳴炮致意迎接,這里有上好的碼頭,船可以直接泊靠,不需要像是出使琉球那次,還需要大量的勞役去用小船拉過來。
蒸汽機驅動的絞盤,已經取代了拉繩索靠岸的人力,大順的蒸汽機使用,總是用在一些奇葩的、對過去的舊有一切影響最小的地方。
伴隨著船越來越近,小船開始將大船的繩索拉到岸上。掛好在蒸汽機驅動的絞盤上后,大船開始慢慢靠近到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