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白蓮彌勒不一樣。
不過劉鈺也不只是在危言聳聽,實際上打著改革革新、實在原教復古的新教,是非常容易衍生出諸多奇葩教派的。
這時候還沒有新教傳教士的翻譯版本圣經。
但歷史上新教版本卻鬧出過一個著名的本土化魔改按例。
比如新教講究的是各國自行翻譯圣經,不會出現明末天主教那種到底是上帝、神、還是天主的爭論。
于是,新教第一版把圣靈,翻譯成圣神風。
結果被否了三位一體的太平天國本土化發揮了一番。
既有圣神風,為啥不能有圣神風雨雷電露五大法王呢?
遂有圣神風法王楊秀清、圣神雨法王薛朝貴、圣神電法王韋昌輝……湊齊了風雨雷電露五大法王。
如果死板地用天主教規定的“圣靈”,而不是風雨雷電露五大法王,也根本傳播不了這么快。
這就是個類似于佛教轉彌勒的例子。
中國很特殊,是個偽裝成國家的文明。
所以,特殊到歷史上凡有“國際”總部,直接干預的,必然失敗。唯有“國際”總部不管,這邊本土化發揮,方能產生極大的影響。
甚至包括當年的佛教,也是本土自行解決了“比丘需要十個比丘戒師才算正式、但本土一個比丘都沒有,土辦法解決從0到1”的問題。
東正、天主,都有國際總部,形式主義的教條很嚴重。
這一點,劉鈺算是針對大順國情,準備對付新教諸國的一大殺手锏。
如果說,前面說的“人和畜生”的區別,只是叫皇帝感覺不爽,但覺得人和畜生、人和老虎是有區別的,畢竟此時天朝甚強,完全不必擔心被新教諸國送去地獄。
但這個“佛教轉彌勒之虞”,那就是針對大順皇帝的特效痛點了。
而且,這里面的道理,確實是一點就通的。
有鏈子拴著的狗,也沒鏈子的瘋狗,完全不一樣。
當然,這里面還有一個可以借題發揮的問題,就是劉鈺在法國說的那一套“中國和法國,將是君主制最堅固的堡壘”之類的說辭。
實際上,中國和法國,怎么看都像是一波干碎王冠絕對沒人敢拾的激進共和最堅固堡壘。
而此時看起來似乎更不那么君主制的荷蘭、英國,反而可能是君主制最堅固的堡壘。
英國、荷蘭搞成現在這種制度,并不是新教、舊教的緣故。
但是,一個人手掌有紅暈則肝有病;兩個人手掌有紅暈肝還是有病……那到底是不是會叫人產生某種猜想,覺得這兩者之間有聯系呢?
這就是一個擺在皇帝面前的思考。
劉鈺不會去思考這些東西,齊國公也不會思考這些東西。
但是一旦把新教和荷蘭英國制度強行聯系在一起后,皇帝必會去思考。
應該說,在大順禁教、英國也能用放開茶稅做籌碼的背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