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是不進則退了,但愿漕運廢掉、淮河修完、蘇南蘇北加鹽稅改革完成,朝廷能積攢下足夠的銀子,應對可能的黃河決口北上山東的大災。
只盼著母親河可憐可憐千萬百姓,三五年內不要決口,等著朝廷的庫銀從修淮河、改漕運、安置漕工等恢復過來后,再決口吧。
不然,沒錢賑災,不知道要死多少呢。而且說不定就要給皇帝扣個“上天預警”、給自己扣個“天誅國賊之警示”的大帽子。
一眾人也不知道皇帝的密旨寫了什么,只看到劉鈺走完接旨的程序之后,又在那拜黃河,一時間不解其意。
許久,待劉鈺拜完了黃河,走到眾人旁邊,拉著韁繩的時候,忽然猛力地呼了口氣,似是下了什么決心。
翻身上馬,故意用一種高亢的、仿佛要沖走剛才的那些抑郁情緒的語氣,大喝道:“兒郎們,隨我回海州!”
說罷,竟也不等身邊的護衛和隨同前來的孩兒軍,一馬當先徑直沖了出去。
史世用等人趕忙上馬,追趕過去。
一路煙塵,竟少停歇,不日到了海州。
再入海州,鹽商們自有耳目,只說興國公這幾日根本沒在鹽場長久停留,反倒是在黃河岸上駐足數日,實不知是何等打算。
鹽商們越發感到困惑,怎么都看不明白了,心說這么大的事,或者在海州、或者去揚州、亦或者去鹽場,都能理解。
可是,跑黃河堤上干什么?
還聽說跟興國公一路來的孩兒軍,這幾日散出去,有些人在打聽私鹽販子。
朝廷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難不成,是皇帝修完了淮河,還要修黃河堤,覺得上次在揚州要的錢要少了,可已經要過一次了,這一次也不好再伸手,卻叫興國公來要錢來了?
若這么想,似乎竟也解釋的通,否則孩兒軍怎么來查私鹽販子、卻不查官鹽貪腐等事?
海州這邊的鹽業總承包商鄭玉績這幾日也沒閑著,將這邊的情況快馬加鞭地送去了揚州。
淮南、淮北,至少在鹽上,那是一榮俱榮、一廢俱廢的,沒有橘枳之別。
…………
得到消息的揚州,幾日后也亂成了一團。
幾個大的淮南總承包商,拋卻了平日里的明爭暗斗,坐在了一起,討論著這一次朝廷派劉鈺去淮北的意思。
只從這一次鹽商密會的名單上來看,會感覺這一次鹽商聚會過于魔幻。
天保府的何家、天波府的閆家、西京的張家、大同的馬家、蒲州的韓家、安徽的汪氏、鄒氏、鄭氏、江氏……
平日里他們的關系可不好,相當不好的那種不好。
秦晉商人與徽商之間的斗爭,可是從明朝中期就開始的,兩邊的商賈基本上是不結親的。
能把秦晉商人和徽商聚攏到一起談事,足見這件事對鹽商來說已經嚴峻到了什么程度。
歷史上,明朝的“商籍科舉之爭”,只是兩邊斗爭白熱化的表現,可不是兩邊斗爭的開始。
歷史上,最終徽商全面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