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之前,肯定是不能放你們走的。你們干這一行的,肯定都有自己的私家記號。”
“你們也知道,我這爵位,我身邊的這位孩兒軍的將軍,不可能專門管你們這些鹽販子,你們也不用擔心這是釣你們的人。能抓你們,自是能抓他們,沒這個必要。”
“過一會,會寫信的自己寫信,我怎么說,你們就給你們頭目怎么寫。不會寫的,留記號,真要是說沒私家記號,那我就只好扒衣服、剁你們的手指頭或者割耳朵做記號了。”
這些鹽販子趕忙道:“有!有有!不勞煩國公,仔細臟了手。”
“嗯,那就好。在此期間,有酒有肉,但是哪也不能去,要把你們送到對馬先關著。真有本事,就從對馬游回來,也不遠,也就從夔州到鄱陽那點距離。那是天朝替琉球國討還公道,自日本國割的。”
這些私鹽販子一聽這個,心里更加輕松,心想既這么辦,那肯定是要來真的了。可不就如國公所說,若這事辦成了,那就是陰溝里的泥鰍變成大錦鯉了。
又盤問了一陣,劉鈺留下了那幾個專門往信陽方向跑的走私販子,剩下的人先送到了船艙里看押起來。
這一次問的就更詳細了,一邊問著,一邊對著樞密院總參謀部奪了兵政府職方司的權之后新繪制的地圖查看。
從河流水文、幾月份枯水幾月份漲水對運鹽之影響。
到每天走多遠,運轉路線,沿途后勤承載能力。
再到抵達信陽之后去淮河那邊的接應者,都用的什么船,走的哪條支流。
事無巨細,很多私鹽販子自己都沒在意的事情,也被劉鈺這些年搞參謀業務的職業病問了出來。
待問清楚之后,看著密密麻麻的筆記,劉鈺自認自己是沒有一人參謀部的能力了,但這種事的組織力需求畢竟和打仗差得遠。
按照上面的數據推算了一下之后,劉鈺心里也就有數了。
現在囤積的鹽,絕對數量不是很多。
但一來是過剩的低價鹽,兩淮鹽商要玩的話,那就只能搞稅價收這個辦法。百萬兩,足以撬動四五百萬兩,而兩淮鹽商手里的現金劉鈺估計撐不了多久。況且這種對沖,可能到某個臨界點的時候,最后一包鹽就會讓對方直接心理崩潰。
二來就是只要朝廷要干,行政力量開動起來,福建廣東臺灣南洋的鹽,也可以迅速聚集。因為朝廷手里有了一支出色的海軍,和一支新興的專業運輸公司。
也就是這年月沒有火車和輪船,否則根本用不著提前準備。
如果鹽商要玩,那就只能這么玩。
理論上,鹽商還可以在這邊賣低價鹽。收鹽,是裹挾“百姓民生”來逼朝廷;賣鹽,則是裹挾“鹽政稅收”來逼朝廷。
但劉鈺明白,鹽商不敢這么玩。一旦改革,鹽商賣低價私鹽擾亂市場,那就是犯罪;而利用改革本身的漏洞,搞收購擾亂,那只是打擦邊球。這里面區別很大。
況且,總承包商,優勢是資本,他們沒有渠道,只能玩資本擾亂,可玩不了市場擾亂。
在把這些問題考慮周全后,劉鈺又寫了兩封信。
一封是給皇帝的第五封關于鹽政改革的奏疏。
一封是私人邀請,派人去四川的陜西會館,邀請陜西商賈的頭目,來京城科學院一敘,就約在今年年末,讓他們盡快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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