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一些貨物卸在了濟州島已經一個多月過去了,幾條懸掛著海軍軍旗的運輸船,來到了濟州島。
船長的軍銜都不低,大順的海軍改革已經開始,裁撤了大量的運輸船。剩下的運輸船,是一支非常專業的、為一場五千人到八千人規模的跨洋作戰準備的精銳力量。
精挑細選之下,運輸船的船長其實都能當軍艦艦長,劉鈺之前在靖海宮的“提前擴招”,使得大順的海軍人才過剩。
雖然大順拿下了南洋的檜木柚木、東北的柞木橡木,沒有了所謂“百年海軍”的種樹魔咒,但大順的擴艦速度可是跟不上人才增長量的。
挑選剩下的軍官,漲了工資;裁撤掉的退役軍官,基本都去南洋和商船隊找工作去了。
海軍不是劉鈺的,自然這些軍官來濟州島,也不是劉鈺的命令。
而是皇帝給皇七子的旨意,直接出動的海軍,不是走的消息四處漏風的六政府那邊的正規途徑。
軍艦靠港之后,兩邊做了交接,已經打包好的貨物開始往船上裝。
這些打包好的貨物是啥,海軍軍官根本不清楚。而且他們也禁止詢問,整個過程都有人專門盯著。
裝好之后,船離了濟州島,去了松江府,正好在松江府的船塢進行清理藤壺的保養。
但水手沒有休假,而是所有水手得了命令,等藤壺清理完后,去伶仃洋軍港再放假上岸。
這邊把貨物卸下船,新成立的航運公司也不知道,這些重新打上了日本俵袋的貨是什么。
只知道這是一樁朝廷訂單,限期送到漢口,這里面都是軍需物資,不得延誤。航運公司除了有海船,還有不少江巡和運河裁撤后的大江船。
此番物資押運,全程由從駐釜山那邊抽調的陸戰隊押解,拿的是最高級別的樞密院的、壓了皇帝這個軍隊統帥印章的通行權,全程不得檢查不得扣押。
雖不知道船上裝的到底是啥,其實也沒人關注。之前打川西的時候,也是直接抽調了精銳的炮兵部隊過去的,商人不在乎里面裝的啥。
但這個消息依舊讓商業敏感性越發濃重的松江府投機商抓住了機會,他們猜,朝廷要對湘西地區的永順、鳳凰等地,來一波更徹底的改土歸流了。
戰爭物質就別想了,那里靠著大順的舊京城襄陽。但是,商人們可知道大順的改土歸流政策是一手劍、一手經。
所謂“以軍治苗,服久必叛;以官撫苗,欲實難填。治苗之根本,在于化苗”。
這也是大順西南改土歸流的政策,化之一字,就大有買賣可做。
上次朝廷買了一堆的經書,然后由買了一堆松江府新出版的、市井白話版的《農政書》,里面教怎么種玉米、種土豆、種地瓜、榨蓖麻油、種油桐之類的技術。
顯然,這一次要有大動作,一手劍、一手經,那劍的錢,舊京襄陽那邊肯定賺到了;這一手經的錢,可不是要這邊賺嗎?
當即一些投機商就趕忙照著之前的經驗,印了一堆書,裝船也趕忙往武漢、襄陽那邊去。這幾年松江府的印刷技術也進行了革新,印刷比別處都便宜,運到那邊只要能吃到政府訂單,保準又要賺一筆。
除了論語孟子農政等,還有松江府這邊特色的專門盯著士兵軍餉的特色貨物,也一并裝船西上,準備賺一筆。
卷煙、南洋甘蔗酒、冰糖塊、最容易吸走軍餉的女性用的流蘇圍巾披巾、金雞納霜、火柴、海軍批量款的過強堿性的臭胰子、海軍特色的批量生產的木制假腿、南洋那邊傳來的鬼知道有沒有用的蛇藥、海軍吃惡心了的榨干了油脂的鯨海那邊產的鬼知道是哪種海洋哺乳動物的肉干、仿制的海軍軍官款懷表、南洋駐軍仿制款的可以方便綁制式氈帽的防蚊后頸紗等。
這可是舊京那邊沒有的。
打起來就賺,要是打完還能收點生漆、湘西草灰堿回來,大賺。松江府的投機商,有多年和海軍打交道的經驗,早有了“拼縫兒”的意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