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既包括苦讀,也包括捐錢給朝廷換功名,大鹽商要買的話,一般十萬兩銀子起步。
這種捐是要看準時機的,比如鬧災了,這時候咔嚓一下捐出十萬石糧食,朝廷不給個統治階級入門券能行嗎
廣義上說,買地、放貸,也屬于工商業。
總不能把金融、地產,扔到工商業之外吧
買地又不是自己種,標準的金融屬性,怎么能不算商業活動呢
但,這不是劉鈺想要的工商業,也不是朝廷想要的工商業的。
故而在大順這個特殊的國情之下,買地和放貸,是被排除到工商業這個概念之外的。
是以,劉鈺的意思是說,如果只會“鹽業”這一個工商業相關的東西,那么日后就肯定只能圍著鹽打轉兒。最終鹽飽和之后,就會投向非工商業概念的買地、放貸上。
包括大順朝廷在內,對這種情況都是不想看到的。
對大順朝廷、對皇權來說,買地帶來的兼并,是王朝的毒藥,歷朝都會有一些抑兼并的意識。
雖然土地制度不變都是做無用功,但不代表皇帝沒有這個意識。
看上去,劉鈺也是在做無用功。
就像是劉鈺在勸這些人,說多去外面看看,外面有的是女人,不要老盯著身邊的這幾個。
但現實是,走出去看看,外面女人確實多。
結果回頭一看,還是身邊那幾個是最美的,那出去看看有什么意義呢
就現在大順而論,用物化女性的方式做類比,工商業里比“買地收租、放高利貸”更“美”的“女人”,有幾個呢
如果沒有,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把“最美”的那幾個殺掉。殺掉之后,之前排不上號的,就足夠吸引人了。
劉鈺稱之為白雪公主的后媽理論如果我怎么打扮都不能最漂亮,那么就用暴力手段殺死最漂亮的,最是有效。
歷史給出了這種殺法,而來到大順所見的現實,也治好了劉鈺最后的一點美好的幼稚幻想好像除了那種殺法之外,還真沒有別的辦法。成功只能動土地、而動土地只有那么辦才能成功。
歐洲資產階級的土地訴求,是從貴族手里要地,為的是資本為王,自由買地;大順這邊的土地改革,是不讓累積的資本吃地。完全兩個方向。因為哪怕均田也沒有用,均田之后不變土地制度的話,新一輪的兼并又會迅速開始。
現在劉鈺讓他們的子弟去外面,不要窩在四川陜西,只是希望萬一有那么一兩個腦子不好使的,居然不吃喝嫖賭,不買地收租的,竟琢磨著要干實業。
廣撒網下去,怎么也能有那么個不那么“正常”的,竟有振興天下、興辦實業以強天下之心的。
再者,也是為日后一些大型工商業能賺錢后,由這些人的子弟做個穿針引線的作用,方便將來拉動川鹽資本投向一些劉鈺希望投的地方。
這個穿針引線的意義,還是很大的。
都憋在四川陜西,二十年后,全是一群紈绔膏粱。會吃喝享受,會坐享其成反正鹽也不愁賣,會買地收租那個是個人就會穩賺不賠,剩下的便都不會了。
四川是好地方,但少不入川,這些人最好還是出去看看、出去見識見識。
陜西商人覺得劉鈺這幾年在松江府搞得風生水起,若是能讓自己家族的子弟們去學學,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就像自己這群人,靠著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優勢,兩淮的失敗者在四川卻所向披靡。去學學、看看、接觸一些新的行業,那肯定是沒壞處的。
況且聽說新學學問,也教算賬、工商等學問。走正途科舉,也知道其中難度。而科學所學,對工商等又無益處,也算是去學一身本事,將來就算回來繼承家業,那也有些好處。
再說了,不去也不行。既選了這條“近路”,那也不得不承受朝廷的諸多條件。世上哪有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事兒,有這等事,哪能輪得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