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晉的進士,就算有能力,直接扔到類似敘州這種幾個字基本全了的地方,那就純粹扯犢子。
一般這七個字里,最后一個“邊”字,選拔縣令默認是從武德宮里選。邊既是指外部邊境,也是指內部的夷漢交界區。
阜寧縣本來就四個字,但伴隨著運河被廢,淮河整修,直接從四字縣升格為了五字縣類似這種的縣級調整,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上海縣。原來是絕對沒有“要”這個字的,而運河被廢海運興起之后,這個字就必須得加上了。
阜寧縣和“邊”字挨不著邊,但剩下幾個字全都貼上,這在官場內是有特殊意義的升遷有望。
朝廷這邊看好你,覺得你有能力,才把你扔到五字縣去歷練歷練,都是平調。畢竟誰一開始都是從二字縣、三字縣開始的,表現的好才往五字縣、六字縣扔。
即便平調,級別不變,意義也大不一樣。
縣的字越多,升遷排位越靠前。
當然也意味著入獄率較高、革職率頗高、被淘沙率極高。
而阜寧縣,在樞密院搶了職方司的權后修訂的圖冊上,是這樣介紹的阜寧,北極高三十三度三十二分。禁城子午線東二度五十七分。繁、賑、刁、難、特。北依黃河、東面大海、有堤范公、十年九不收。黃、汛、潮、風、堿五災頻發。洪澤湖泄洪地也。
七個字齊了五個,這縣令就不可能是雛兒。
五字以上的縣和帶有邊、特兩字的縣,選拔權既不在節度使手里,也不在吏政府手里,而是在皇帝的秘書班子讀作平章軍國實則是皇帝辦公廳秘書長的天佑殿那里。
皇帝有沒有權是一回事。
有權不用,或者懶,交給秘書去辦,又是另一回事。
不能說因為秘書去辦,所以秘書就有權而皇帝就被分權了。
是以這種地方的縣令,知人知面不知心,是不是貪腐難說,但能力肯定是有些的,嘴皮子的能力也是能力。因為選拔之后皇帝對一些特殊地方的縣令,都是要召見一下的,一方面是示意恩出于君,另一方面也算是一種考察,得嘴皮子過關是基本要求。
阜寧縣令面對劉鈺的問題,連思考都不需要,直接把劉鈺的責任摘除了。
本來就是個虎兕出于柙的責任,可叫他這么一說,劉鈺好似一點責任都沒有。
按他說,這是個盲盒,誰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放出來是妖魔鬼怪還是君子賢才。
而做人也不能把人往壞處想,那不是走異端的老路覺得人性本惡嘛。以圣賢之學來看,劉鈺做的便沒錯,還是君子典范呢。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阜寧縣令嘴上回的痛快,心里也在飛速考慮現狀。自己是阜寧升為五字縣之后的第一個縣令,現在阜寧加了個“特”字。
這個字不是永久的,是有時效性的。
看起來,好像是因為修淮河,確實是“特”。
而問題是修淮河自己全程都在打醬油,朝廷直接空降了個公爵來協調,人家還有自己的幕府班子,自己這個縣令根本對不起這個“特”字。
可上任之前,自己這規格可確實是照著“五字縣”的規格來的。
現在想想,只怕自己這個縣令的“特”字,不在于修淮河本身。
而在于修完淮河之后的事。
之后能有什么事
現在肯定不知道。
但就看現在興國公搞了個洼地這種大兇之所來開“表彰”會,表彰還沒開始先要叫人自首認錯,這不明白著是要收拾這些士紳
他畢竟膽子還有些小,想象力不敢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