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這個月,搖身一變那就成了合法的票鹽商人了。
除了這幾個明顯是“前”私鹽販子的商人外,還有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年紀也不大,約莫也就二十歲左右。
身上穿一件青衫,頭上包著方巾,背著一個褡褳,腰間懸著一支燧發短槍。
在里面正在閑聊的幾個學實學的年輕人,一看這書生模樣的人,只瞥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兩邊根本不對路子。
如在登州府時候,這些學生發的牢騷一般就算到了科學院,也混不到個賜同進士出身。
而他們這些人,又是十四歲以后沒有直接回家干活,而是繼續上學的一批人。
論本事,自認還是有一些的。
雖然他們是被“挑剩下”的,但含金量卻也不低,自認比個秀才差毬不多。
大順科學院用的是萊布尼茨的科學院構想方式,而在培養人才上又是彼得堡模式搞數學的院士,尤其是外籍院士,帶幾個弟子。弟子兼科學院新學生的講師。
其實根本帶不了多少人,能進科學院的那也真的是鳳毛麟角。
而入軍校,這里面又涉及到一個“良家子”問題,那邊也是學實學的,朝廷這邊肯定是要按照割裂出來的身份,劃定錄取名額的。良家子才幾個鳥人的人口基數這要是不控制錄取名額,用不了幾年,軍官全都是底層實學百姓了。
當然,理由倒是說得冠冕堂皇,只說良家子素質更高一些,能騎馬打槍體格也更健壯,這些佃戶出身的底層這些肯定是沒法比的,是以良家子的名額多一些也是為國選材。
最上面的兩個名額有限,剩下的也就是他們了。
現在公司初建,蘇北墾荒還在嘗試階段,公司那邊也收不了幾個人。這些人都是提前擴招出來的,學的是農學、測量、簡易水利之類的學問。
倒是也聽說,過一陣說不定墾荒公司還要收人。
但架不住吃飯要緊啊,爹媽兄弟姊妹眼巴巴地盼著能趕緊賺錢讓家里稍微輕松一點呢,哪能在家干等著
朝廷這邊雖給二兩銀子,但再加上管吃飯之類的,說不定以后還要再給畝地什么的,總歸是比在家干等著強。
他們自認自己其實也應該算是讀書人,然而朝廷卻根本不認他們是讀書人。
是以,這群人看書生那是真的不對付。
簡而言之,寫詩作對我不行,但種地你也不行啊,憑啥我們就不算讀書人你們就算你會背十三經,老子還會算方程組呢,禮、樂、射、御、書、數,都是六藝,憑啥你們算正經學問,我們就算是百工巫醫
就如同京城里武德宮和國子監經常打架一樣,民間實學興起之后,兩邊雖說因為身份等級不同打不起來武德宮和國子監,那身份等級是相同的,實學專科生和秀才舉人那身份等級可差遠了但打不起來歸打不起來,彼此之間互相看不順眼那是實打實的。
在那聊天打屁的新學年輕人,根本不在乎來的這幾個人,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繼續在那聊天。
書生大約也知道這群人是干啥的,皺眉看了看亂七八糟的麥草,嗅了嗅空氣里糅合著屁臭腳臭潮濕味的大通鋪特有味道,有些不太適應,但也還是在角落里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