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你們這幫資,要不是皇權照著你們,你們就被雇工小農和儒家道德弄死了;你們這幫小農工匠,不要以為新時代多好,新時代是要吃人的,新時代給你們帶來的只要破產和赤貧以及萬劫不復,像劉鈺那樣的新時代領頭人一直琢磨著把你們都沒,多可怕
皇帝是默許一些新思想傳播的,但要點到為止,屬于是“奉旨作亂”,互相嚇唬,造成一種“除了皇帝能鎮住,剩下的不管誰上臺另一半都得死”的假象。
作為皇帝身邊最“忠心”的“忠臣”,劉鈺這時候更是借著這個話題道“所謂不偏不斜、允執厥中,什么叫不偏不斜便是該辦你們的時候辦你們、該辦他們的時候辦他們,就是說,需要制你們的時候,朝廷就是雇工唯一可以依賴的;需要助你們的時候”
“朝廷就是正,不是說有一條正線,朝廷要站在正線上”
一旁的兩淮鹽政使咽了口唾沫,趕忙輕咳一聲,斷了劉鈺在那嚇唬投資商的實話,趕緊往回兜道“這個呃這個,國公的意思,是說本朝的鹽政,要復唐時劉鄭州之舊制,而盡除前朝鹽政之大弊。這里面的關鍵,就在于生產。也就是你們。”
“前朝鹽政崩壞之始,在于有引無鹽,遂至萬歷年間,不得不飲鴆止渴,乃至有囤積鹽引、專門靠倒賣鹽引賺差價的商賈。本朝就是要盡除此鴆毒,期間關鍵,就在你們這些生產商身上。”
“你們萬勿辜負了朝廷的一片苦心,亦勿要辜負陛下的恩澤,當勉力生產”
饒是這兩淮鹽政使讀書頗多,通曉古今史政,也是繞了個好大圈子,才把在那說實話的劉鈺給攔住。
劉鈺嘴角略微一撇,笑了笑,便沒再說話,而是任憑兩淮鹽政使將場面話說完。
反正劉鈺之前已經說的夠多了,投資商真正關心的問題都得到了解決和解釋,投資商也配合著兩淮鹽政使,擺出一副惶恐圣恩的神情,聽他把這堆場面話講完,連連稱頌。
等著話都講完,這些投資商先行散去后,劉鈺似笑非笑地問道“林大人,你現在覺得,我之前說的干什么都是修修補補,還是渾說嗎”
兩淮鹽政使沉默片刻,忍不住自嘲一笑。
“國公,之前我說聽國公一席話,只覺得之前三十年的書都白讀了。現在實在是少說了,國公這是要讓我覺得讀了許多書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國公恕罪,這不是說一席話茅塞頓開的那種白讀,而是說國公讓下官的一片赤誠雄心都化為泡影了。”
“之前談銷售、現在談生產。之前談暗引明票不公平,現在談朝廷扶植分化雇工雇主。”
“現在想想,還真就是最無力的那兩個字。”
“修補。”
“修補啊修補,修補啊修補,每一次修補都是飲鴆止渴。前朝如此,本朝這鴆毒看似去了,只是這解藥里卻含著鶴頂紅,竟是無法分開。要么鴆毒入骨、要么鴆毒解了喝下鶴頂紅,修修補補,修修補補,竟無有治本之法。”
“國公可知,前朝萬歷年間的鹽政改革,改革派最大的敵人,就是道理,正確到不能反駁的道理。”
“以至于改革派一再上疏,力陳欲馳鹽禁,是重厲民也。要先辯經,辨明政府把持鹽政是正確的,不能過于放松,否則根本來改都不能改。”
“至于道理,以民為本,下官是真的無法反駁那些支持放開鹽政監管的。國公可能辨明”
劉鈺直接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明確表示“我可沒這能力。辯不贏,必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