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錯了,越有勇氣越反動。
等了許久,那年輕官員的浩然之氣發泄了許多,劉鈺這才問身邊的林敏道“林大人,你覺得如何此番你我入京,陛下嘉獎鹽政諸事,保不齊又是一場爭論。我自好說,你可是鹽政改革的銳意改革派啊。”
林敏的臉頰不由自主地抽動了兩下,只道“國公,咱們繼續往前走走,且去看看那蒸汽提水。”
避開這個話題不論、不爭,劉鈺一笑,眾人便再往前走。
林敏心亂如麻,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評價這件事。
如今大順的航海術進步極快,自江蘇往京城,乘船不過一旬即可往來。這江蘇節度使,身在朝廷財稅重地,那可不像是川陜等地,而是要每年都要入京一趟的。
要說鹽政改革本身,要看站在什么角度來評價這一次改革的成功還是失敗。
從鹽稅的角度
鹽稅的角度,這一次淮北鹽政改革,已經不能用成功來評價了,而是大獲成功。
劉鈺早就和他說過,站在鹽稅角度看,這次成功,可以算是“貪天之功,以為己利”。
說白了,廢運河的第一天,淮北鹽政改革,從鹽稅的角度看,就不可能失敗了。
單單是斬斷了漕米船私鹽這一條走私渠道,淮北鹽政的鹽稅,就可以直接提高三四成最少。
問題就在于,是在廢運河漕運的幾乎同時,展開的淮北鹽政改革。
皇帝明白,大臣也明白,這是擺明了皇帝支持鹽改。
長蘆鹽走私已經是老生常談了,但這里面有個問題。
如果,每一次長蘆鹽走私,都被抓到了,那么,還有私鹽嗎
而現實是私鹽泛濫,所以反過來證明一件事,長蘆鹽走私非常嚴重,大部分都沒被抓到。
那么,怎么量化廢掉漕運之后,杜絕長蘆鹽走私這件事對淮北鹽政改革的影響
沒法量化,因為要是能量化的話,那他媽就沒有走私鹽了。
都被抓了登記在冊了,還叫個屁的走私啊。
淮北鹽政改革,是鹽業新政的成功還是廢運河漕運的成功
這取決于皇帝,皇帝想要繼續鹽改,那么就是新政變法的功勞。
這個因素既然不能量化,那就只能看鹽稅了。
鹽稅,白花花的銀子,這可做不得假。
劉鈺放的票本來就多,因為他壓根就是奔著廢掉淮南鹽去的。
現在淮南還是煮鹽法,成本極高。
劉鈺在淮北一下子放了那么多的票,他的幕府里一堆的會計,手里有各縣的人頭統計數,難道不知道該放多少鹽
明明知道,還放了超額的票,那就差告訴那些賣鹽的了你們傻呀淮南鹽那么貴,這邊的鹽這么便宜,你們一群走私販子出身的,不知道往淮南鹽區走私啊術業有專攻,難道怎么走私鹽還用我教你們
這些小九九,林敏還能看不明白
雖說淮南淮北都是兩淮,對他這個兩淮鹽政使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他本身也是改革派,且是認為得隴而不望蜀是暴殄天物的。
對這種事,自然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反正都是大順的鹽稅,又不是揚州的銀子就比海州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