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邊來說是有固定答案的原始經書的字兒太少,句讀自解,所以復不成原教旨。
比如“先富后教”,就至少有三種不同的解讀方式。是富了就能知禮節還是富到某種程度再教化還是富和教化是關系遞進但時間同步的這還只是三個最簡單的理解。
此時大順先發地區的儒生,派別多樣。
但顏李學派的立派之本就是實學、土地。
實學,實際上顏李學派傳到現在,已經基本放棄試圖主導了。
不管是戰術、軍事、槍炮,還是農學、天文、算數,扛起實學這個大旗的,是別人。
而且這些年下來,他們學派發現也確實扛不動這個大旗,現在扛大旗的是科學院。至于武術七步之內,短銃又準又快,孟松麓腰間早就把劍換成火槍了。
于是,土地問題,以及意識形態建構,就成為顏李學派努力要搞的方向了。
這種儒生的責任感,是胸懷天下的。
而胸懷天下,又因為大順現在西復西域、南下南洋、東臣倭寇、北抵羅剎,著實又沒有救亡圖存的空間。
衰落危亡之際的胸懷天下,是胸懷中原、國族。
盛世擴張時候的胸懷天下,是要搞出來一些普遍性的東西,四處傳播的。
于是,在這種“盛世”下的胸懷天下的天下,就是整個儒家文化圈。
在意識形態上,要讓儒家文化圈的藩屬,不要再試圖從異教、異端那邊尋找救世之路,作為文化母國要擔起這個上國責任。
在土地制度上,要搞出來一套適合儒家文化圈的土地制度,并且能夠解決艱難的土地兼并問題。
或者說,把“均田”,從口號,變為一種切實可行的、非空想的制度。
是造反呀,還是改革呀,亦或者指望贖買呀,這是軟弱性和幻想性的問題。
造反之后具體怎么均田、改革之下具體怎么均田、或者贖買之下具體怎么均田,這是空想和局限性的問題。
這是不同的。
這也是非常正常的上國心態。
遣唐使該怎么操作,而不至養虎為患,那是一回事。
人家是派遣唐使,還是派訪歐少年團,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是以這種特殊年代、千年未有之變局下的上國心態驅動下的孟松麓,雖然嘴上對劉鈺的政策也頗多諷刺,但他還是領著權哲身去看了長江以北最繁華的農村地區。
以這家人為例,女人織布,男人種菜,供應工坊區,完全的融入到商品經濟當中。
以這個村為例,佃戶都被退佃驅趕,剩余的自耕農以上,半數以上的男性,也從事與紡織有關的行業。
算是長江以北地區,最先實現了狗彘食人食的地區。
只要東北、南洋地區還在手里,大順的海運還正常,那么這里至少在幾十年內可以保證狗彘食人食。
因為鐵輪腳踏飛梭織布機下鄉配合農村經濟,能頂到原本歷史上一戰時期的機織布都無優勢,甚至壓榨潛力更大進工廠,還得保證能吃飽、還得住處呢。小塊份地配手工鐵輪織機,理論上壓榨的上限更高。
不過現在是上升期,幾場戰爭打出來了巨大的市場,不怎么卷,倒還沒到極限壓榨的時候。是以小日子過得真的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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