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資本是靠搜刮五省百姓的鹽利、靠拿到了大順伐日下南洋幾戰的紅利完成的血腥積累。
你以為朝廷當年伐日本,真就是為了琉球那點事還不是貪圖日本的白銀
五省的老百姓從鹽里,朝鮮日本南洋的百姓從布里,歐洲那邊從瓷器絲綢茶葉里出了這筆錢,你們又沒有這筆錢,這么搞肯定要完。
當然,這里面劉鈺起到了一個不是很好的作用。
理論上,他可以利用自己的權職,或者為了樹立樣板,減免淮南五年大基建這個鄉約村社該出的錢,甚至給予低息貸款。
但這個樣板,一點都不是劉鈺所喜歡的。
本來就各種嘲諷,還嘲諷說他們是在玩復古演戲過癮,自然是一個子兒都不肯減免。
一群人,五年之內,要從零開始積累各家的資本。
還要承受淮南的整體大基建。
還要承受伴隨運河修通的紡織資本北伐,把運河區都拉進織機下鄉區。
這要是能承受得住,那可真是要把經濟學問都改寫了。
反正這一套是劉鈺樂于看到的,是資本主義對復古空想的勝利。
至于孟松麓因著權哲身看的南通周邊的富庶區,也確實如權哲身所言基建的事,當年漢高祖的侄兒、吳王劉濞的時候完成了。
反正是當年修運河的人都死快兩千年了,之前朝廷的徭役修河也一直沒停,前人栽樹后人乘涼,自不一樣。
這地方的人自然是過的美滋滋。
而淮南基建的錢,用的也是五省鹽利、海外他國百姓的錢,那些圈地種棉的大資本也不艱難。
挖河也不用他們出勞役,一大堆被從鄉村趕出來的佃戶、以及揚淮衰敗之后的流民。
這件事,孟松麓等人只是覺得不公平,但可沒有對劉鈺有太多不滿。
年大基建,在基本不傷民的情況下,愣生生搞出來一套平行的“范公堤”、一套從淮河到長江的新運河,這功績陪祀淮南各地的范文正公祠,總是夠了的。別處的范公祠肯定不夠格,但淮南的范公祠主要還是澤被后世的范公堤的。
至于揚州衰敗,他們學派的態度也只是略微惋惜。否則當初也不會因為鹽改的事,程廷祚和吳敬梓因為大義、小義的事鬧掰。
孟松麓可能自己都沒注意到,他對經濟的分析,已經在潛移默化間形成了一種和以往不同的分析模式。
他也沒覺得這有啥不正常,而是試圖把這種嶄新的經濟分析思路,和原本的儒學融合起來。
反正權哲身是要去鄉約村社的,與其到了那之后慨嘆“上國不過如此”。
還不如先看看這些繁榮地區,生出上國富庶的感慨,再打打預防針,說清楚鄉約村社面臨的特殊情況。
而且,這本身也是一種對權哲身的提醒先富后教是夫子的理念,這是論語可證的。
而想要富,先挖河。
既通交通、亦為水利。
不過,這本身也是儒學的一個現實困境以朝鮮國為例,假設,如果用輕重術聚斂錢財,然后修水利、挖運河、置灌溉。對,還是不對
這就又涉及到了儒學從宋以來的學派紛爭,或者說此時大順儒學界的影射顯學“管仲”,到底仁不仁
影射顯學的那個“管仲”之外,真的那個管仲仁不仁,這還涉及到追述先王之道,追到哪
是追到周孔
還是追到孔孟
還是追到孔荀
xbi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