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鈺的意思就是,男耕女織、農主工商副這個情況,是不可能持久的。所以你們如果試圖設計未來,而不是復古,那么就該嘗試在鄉社發展工商業,一種與之前和現在劉鈺搞得那種都不同的、鄉民參與而不受商賈盤剝的工商業發展模式。
因為,土地問題,從更宏觀的角度看,只是一個向未來過渡的問題。
過渡、轉型,都可以。
就像江蘇的改革一樣,不管是動部隊也好、抓流放也罷、熬過這個最艱難的轉型期,還是要考慮未來的。
未來在工商業上,你們還是花點心思,嘗試一下農村發展工商業的路線吧。
而土地問題,你們其實已經走到了舊時代的盡頭了,不可能超越王源提出的那一套“惟農有田”的東西。
可有田之后呢
是男耕女織
還是農業配村社工商業
說到底,還是兩邊對未來的分歧。
江蘇的特殊情況,使得這個屬于未來一代人的分歧,早早在淮南地區展現出來。
要種田,得買豆餅肥田。
以現在的價格,一石豆餅灑在田里,增產的絕對比一石豆餅值錢。
買關東的豆餅,能靠原本的男耕女織嗎
哪怕進階的男耕女織配新織機的模式,那鐵輪織機死貴死貴的,而且惡心的期貨交易又讓個人很難拿到合適的棉紗。
生產效率的提升,使得社會分工更加的明顯。
原本,有童謠四人紡、一人織。
如今升級的織機,靠原本框架的改良紡車,要十六人紡、一人織。
全靠自給自足這一套,一個大村社自己都無法完成男耕女織的全套循環。
至少在運河兩岸的村子,想要富裕,只能作為蘇南地區的附庸而存在。
如信上所說,趁著基建完成的機會,搭車轉型。晚了就沒機會了。
可轉型之后,實際上這個鄉約鄉社原本的意義就不存在了。
因為,江蘇模式是不可能在天下推廣的。
他們立志解決的,是為整個儒家文化圈找一條出路。一旦轉型,也就意味著,從普遍性,變成了特殊性。
不是所有地方,都有運河、港口、資本、廣大的外部市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