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逾矩。”呂覃不咸不淡的口吻,目光依舊平視前方,轉而落在藺疏錦身上,帶著些微的責備。
藺疏錦自然知道這話說的太過露骨,分明就是沖著月靈閣母女而去,可對于母親的訓斥,多少還得垂眸佯裝受教了。
齊姬云自入府便得了賢良淑德的好名聲,這來來往往的大堂別院,這一會兒子不知經過了多少女仆雜役,更何況周遭伺候的都是內院婆子,一個賽一個的長舌。
她一個掌管大權的長輩,自然不能與還未出閣的小丫頭的無稽之談計較,只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她訕訕笑道,“大娘子不必苛責,姑娘們正是心智不成熟的年紀,今兒個東一句,明兒個西一句,說過便忘在腦子里,何況竟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妾不甚放在心上。”
說過便又對著藺疏錦苦道衷腸,“倒是三姑娘,你雖是養在大娘子房中,平時我也不好多說什么,現下正好遇到,作為你的姨娘,也算是長輩,總要提點兩句。”
“如今你待字閨中,這些不知輕重的話在自家人面前說說便也過去了,若是在人前,嘴里還沒個把門兒的,丟的可是整個將軍府的顏面。”
看似是長輩對于晚輩的訓斥,實則是在打呂覃這個大娘子的臉,就算是將門嫡女又如何,還不是個性直口快,行事不顧退路的蠢貨。
藺疏錦緩緩起身,拂了拂禮,“齊姨娘教訓的是,女兒受教了。”
轉身睜著明眸,對著一旁站定的藺疏碧提醒道,“齊姨娘這番話可謂真真是苦口婆心,不知四妹妹可聽的明白?”
齊姬云這下顏面是徹底掛不住了,羞愧難當,最后牽起的那抹笑容怎么也抬不起來了,姣好的面容染上慍色。
藺疏碧此時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頭腦的感覺,她下意識的看向母親,可母親卻怒色沖沖的別開視線。
大娘子永遠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月姨娘卻有不同,她目光炯炯,仿似在看她的笑話般。
肯定是藺疏錦又暗地里給她使什么絆子,不過她也不是什么榆木腦袋,這個時候再多言,只怕會出更大的丑。
仿若斗敗的公雞,頹然回到座椅上,她打翻在地的茶杯也很快被清掃干凈,一切恢復如初,可氣氛卻不似開始那般淡漠。
一眾人等各懷鬼胎,反倒是平日里最謹小慎微的月姨娘卻氣定神閑的喝起茶來。
能不開心嗎?這么多年將軍府里齊姬云一手遮天,她在她手底下仰人鼻息,終于在今天有人替她出了口惡氣。
雖然齊姬云依舊掌管著家宅大權,可能讓她面子上掛不住也是好的。
月姨娘贊賞的目光掠過藺疏錦的面龐,不知怎的,這三姑娘倒不像前些日子那般墨守成規,話語仿似橫沖直撞,可巧笑倩兮間,竟處處都是局。
拿著說教的幌子貶斥齊姬云出身青樓,這已然讓齊娘子臉上掛不住了。
齊姬云自以為她拿出了當家人的款兒來說教大娘子房中的姑娘,卻將將被人一句話給懟了回去,
有那個閑心功夫來說教別人,也不看看自己房里的姑娘是不是個安分守己的,再聯想到開端藺疏碧的抱怨,這一切后續皆因她而起。
一陣靜默。